自從漭河上遊的水壩炸毀以來,東陵人銷聲匿跡,整整三日沒有半點動靜。林書韻占據了陽穀關的至高之地,隻待路修遠大軍趕來彙合,二人便可合兵一處,一舉跨國漭水,將東陵人逐回老家。
第四日一早,徐讓同往常一樣率分隊巡營。他在陽穀關內繞了一周,正準備在營外再查一周,恰好與副將孫嵐的人馬不期而遇。兩隊相遇,孫嵐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倔強的小胡子不禁隨風抖了抖,“徐統領,有勞了。”
“不敢,不敢,孫將軍辛苦。”徐讓低頭拱手,待孫嵐走了,心中不禁嘀咕,這個孫副將,巡營還坐馬車,也忒嬌貴了些!
與前幾日一樣,風靜樹止,一派平和景色。徐讓巡營完畢,正見白參軍提了一隻食盒,向元參軍房中而去。他不由心想,這孤男寡女的兩個人眉來眼去,自家公子多半是沒戲了,既然大勢已去,那麼元參軍的行蹤,是否要如實向公子回稟?公子知道後,又會作何感想?也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來保護大小姐的,又不是監督元參軍。
大小姐不處理軍務之時,便端坐在大帳讀書,徐讓則在門外候著。忽的有一名小卒風一樣地跑來,徐讓眼疾手快,右臂一揮,劍柄斜飛,便將那小卒擋在門外。
小卒嚇得跪在地上,慌張道:“徐統領,元參軍似是……似是被人擄去了!”
“什麼?”林書韻聽到門口的動靜,“啪”的一聲將書卷拍在案上,拂袖起身之間,火紅的袍帶著呼呼的風聲而過,徐讓眉心突突地跳個不停,他亦不多想,趕緊小跑跟上。
元參軍的屋子當真一片狼藉,桌上是未吃完的糕點,床鋪亂糟糟的。月重影雙手抱在胸前,目光深沉似漆黑冷夜,“香爐裏的迷香已燃盡,卻還是溫熱,想必是有人昨夜下的手。”
林書韻點頭,剛毅的麵容殺氣驟現,轉身對徐讓道:“今天有無可疑之人進出?”
徐讓搖搖頭,轉念又覺得蹊蹺,謹慎道:“方才巡營,遇到了孫副將駕了馬車出營。”
“哼。”林書韻冷笑一聲,“不就是引我出去麼,焉用如此卑劣的伎倆!”
此時此刻,被擄走的元小令毫無懸念地被人反剪雙手,用腰帶捆了扔在一旁,嘴裏還被堵了一團破布。她嚶嚶地發不出聲,唯有一雙眼睛大且明亮,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孫嵐,恨不得要將他剜個洞出來。
孫嵐輕撫自己的小胡子,笑道:“你莫要恨我,若不如此,林書韻怎肯就範。”
“不得好死!”元小令憤憤道,卻因嘴巴被堵得嚴嚴實實,聽起來像是無助的嗚咽。
孫嵐笑得更加放肆,“以爾等成全將軍,也算是一樁幸事。”
馬車一路顛簸,不知道駛向哪裏。路途難行卻並不遙遠,不出半個時辰,元小令便覺馬車輕飄飄的晃來晃去。緊接著手臂一痛,竟是被孫嵐從身後提起,拎出了馬車。
口中的破布被取出,元小令不禁張開嘴拚命呼吸,而後身子突然落下,“啪”地一聲,她便被甩在地上,藏在身上的匕首飛出數步遠。她周身劇痛,抬起臉看向左右,隻見周圍滿是孔武高大的軍士,那些深目高鼻的,分明是東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