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幾生修得到梅花(完)(1 / 2)

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玉郎訕訕地把想摘花的手縮了回來:“像誰呀?”

神仙沒有說話。

玉郎等了一會, 悶悶地撅起了嘴。

良久, 那個聲音才再次淡淡響起:“......像一個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玉郎記吃不記打, 又感興趣起來了:“好兄弟?那是個男人啊, 我還以為隻有女人才會被比成花。”

太陽正在漸漸下山, 周圍的光線暗了下來, 神仙像是笑了笑:“女人又怎麼能跟他比。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他好看......他還很聰明,很堅強,嗯, 也很厲害,就是性格倔強了一些......裝的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實際上心腸也好......”

神仙的兄弟果然也像神仙一樣, 玉郎聽對方說到最後, 語氣越來越輕,倒好像在自言自語了:“這棵樹還是之前我們兩個一起種下的。那個時候剛剛出了丹楓林, 被封‘靈台雙璧’, 可是也都掛了不少彩, 那小子一身的血, 還木著臉跟我胡扯, 說他的衣服就是那個色的, 從小就死要麵子活受罪......”

他看著梅花,最終還是苦笑了一聲,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一句:“如今的梅花, 再也不像當初和他一起看時那麼美了。”

無論在這裏站多久, 世間都不再會有他想看的那一枝梅了。

玉郎道:“你再讓他陪你來啊。”

他說完這句話後,“啊”了一聲,因為對方的手中突然亮起一團璀璨的彩光來。玉郎被晃了一下,揉揉眼睛再仔細一看,原來是神仙不知道從哪裏弄了盞琉璃燈出來,提在手裏,五彩斑斕的光線映在雪地上,梅花上,美不勝收。

他就那樣提著燈照了照玉郎的臉,麵無表情道:“敢問我這種話。竟真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崽子,還是個身上有病的小崽子。”

玉郎呐呐,他卻又很直接地道:“我那兄弟不能再陪我來了,因為他已經死了,被我殺的。”

玉郎先是當真吃了一驚,又探著腦袋看了看他的表情,忽然笑起來道:“啊,你嚇唬我的,你騙人。”

那神仙斜睨著他,沒有說話,玉郎卻因為自己識破了對方的“計謀”而有些樂不可支:“你站在這裏想他,還誇獎他,而且他那麼好,你怎麼會舍得殺了他呢?你肯定是騙人的啊。”

“是啊,我怎麼會......舍得殺了他呢?”

神仙不像他的其他小夥伴那樣,被揭穿後大笑起來,而是自言自語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玉郎聽著他的口氣,覺得有些不對,猛地抬起了頭看過去,對方卻似乎沒想到玉郎會抬頭,猝然轉過身去,但那如同筆墨描畫出的眼底,卻分明有淚......

玉郎目瞪口呆。

璀璨的燈火毫無征兆地熄滅了,天地陷入了一片漆黑。一樣東西落在了他的手裏,摸上去像是一個玉做的小瓶子,在黑暗的遮掩中,神仙的語氣又恢複了冰冷平淡:“這個你吃,我走了。”

聽見一個“吃”字,玉郎忘記了自己的其他問題,傻嗬嗬地道:“這是什麼?”

“糖。”

說完了這個字,他身邊已經沒有了人。

不過在那以後,玉郎常常在想——他那個好兄弟,真的死了嗎?

直到過了大半年,他再一次見到了那個人,還是在老梅樹下,隻不過這個季節,枝頭上可是沒有花了。

“我姓雲。”神仙告訴他。

玉郎覺得他好像跟上次有點不一樣,具體的說不上來,隻是,嗯,似乎有點人氣兒了,也不像之前那樣,讓人一看見就覺得好難過,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些叫做“希望”的東西,不過那個時候,玉郎還不大懂。

他隻是沒來由的有些高興,道:“那我就叫你雲大哥!”

神仙頓了頓,道:“你還是叫我雲公子吧。”

玉郎沒在意,有些好奇地蹲在他的身邊,探頭看看:“雲公子,你在挖什麼?......對了,你上次給我的糖可真好吃!”

雲公子也比上回愛說話了一些,很簡單地說:“挖墳。”

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笨重的鐵鍁,正在那梅樹下一鍁一鍁地鏟著土,這可能也是玉郎覺得他比上回多了人氣的原因——因為畢竟沒有哪個神仙需要自己動手挖坑的。

隻要揮一揮手施個法術不就行了麼?何必親自這樣做,表情還那麼鄭重。

不知道是雲公子太讓人有安全感,還是打心眼裏就沒相信過他殺了人這件事,總之玉郎聽他說挖墳也沒覺得害怕,蹲在旁邊看著他挖好坑,把一個小墜子從脖頸上解下來,放入了坑裏。

那小墜子一接觸地麵,立刻變成了一口大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