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寶六、(1 / 2)

六、

謝靜音雖然不是嫡出, 但是從小也是備受自己父親跟姨娘寵愛的, 尤其是來了湖州城後, 高姨娘成了知州府女主人, 謝靜音的地位自然也就跟著水漲船高起來。平時幾個小姐妹約著賞花賦詩的時候, 個個都誇讚她, 誰家有個宴會, 也都會第一時間給她下帖子。久而久之,謝靜音姿態就放得高了。

此番卻自作多情,且還當著丫鬟的麵, 謝靜音臉紅一陣白一陣,一雙粉拳也緊緊攥起。

秋菊在謝靜音身邊當差多年了,自是了解主子脾性, 此刻見臉色不對, 連忙岔開話題道:“小姐,太陽已經很高了, 外麵也漸漸熱了起來, 奴婢扶您回去吧?雖然已經立秋了, 可是這天兒還是有些熱, 小姐您是千金之軀, 可不能曬著。”說罷瞄了眼, 見小主子依舊恨恨瞪著遠處表公子離去的背影,秋菊咬了咬唇,繼續說, “過些日子, 是老爺壽辰,太太跟七小姐是要過來的。到時候,咱們府上肯定會來很多人給老爺拜壽,小姐您也是要出來接待別家姑娘的,曬壞了臉,豈不是讓七小姐搶了風頭。”

謝靜音立即回過頭來,狠狠瞪著秋菊,一句話說不出來。

她都忘了,今年父親三十五,雖不是整壽,但是也算大日子了。她聽姨娘說,父親早已打通關係,此番三年任滿,必然會調回京都當差。父親在湖州三年,政績出色,與湖州城一眾大小官員相處也十分融洽。這一回,父親也是打算借賀壽的名義,再跟當地官民聚一次,趁機增進一下感情。

政治的事情,她是不懂的,她也不想懂,她就是不想讓謝靜寶搶了她風頭。

想了想,心裏越發不舒坦起來,也不再理睬秋菊,隻提著裙子往自己院子去。進了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丫鬟打水來洗臉,然後她靜靜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裏的自己,任由秋菊給她梳頭上妝。

到底年歲小,皮膚底子好,無需塗抹胭脂,隻稍稍描了眉再抹些口脂,就很鮮亮了。

秋菊從妝奩盒裏撿了一對淡紫色掛流蘇的釵來,對稱插在謝靜音烏黑的發裏,然後笑著誇讚道:“小姐真美!”

謝靜音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自然也是滿意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謝靜寶比她小,兩人又好些日子沒見了,所以謝靜音此刻也懶得跟謝靜寶比。在整個湖州城,但凡她見過的女子中,唐妧容貌算是拔尖的,此刻她腦海裏又浮現了昨日唐妧站在菊叢邊的畫麵,不由問道:“秋菊,你覺得唐家大姑娘美,還是我美?”

秋菊怎麼會不明白自己主子心思,聞言便垂眸淺笑著回答道:“姑娘您何等高貴,哪裏是一個商戶女比得上的。何況,在奴婢心裏,您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就你嘴巴甜。”謝靜音算是徹底笑了出來,然後提著裙子站起來,“走,去姨娘那裏吧。”

高姨娘屋裏已經擺好飯菜,剛準備差人去喚女兒來用飯,就見人來了。

謝靜音給自己姨娘請了安,左右望了望,見父親又沒在,不由撇嘴道:“爹爹怎麼又沒有回後院來?幾天都這樣了。”

謝家雖然規矩嚴,但謝三老爺外放至此身邊隻帶了高姨娘跟謝靜音兩個,故而平時在家吃飯的時候,也並沒有男女分席而坐的規矩跟必要。一家三口常常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聊些家常瑣碎之事,竟也溫馨。謝靜音在京城謝家大宅子裏不算起眼,但在湖州,那是極為得寵的,平素也是習慣了跟父親一起用飯,故而見父親連著幾日沒在,倒是有些不習慣。

高姨娘道:“你表兄是貴客,你父親自然得在前院陪著你表兄一起用飯。”

提起趙騁來,謝靜音自然又想起了剛剛在菊園裏的那一幕,不由心又涼了一截道:“他算是什麼貴客啊,在敬忠侯府,他能跟驥表兄比嗎?姑父要是真疼他,也不會讓他一直呆在北境那種地方。要是驥表兄說要出門領兵,姑父指定心疼不允,可是他……娘,我以前就聽說過了,他是在狼堆裏長大的,他會不會吃人?”

高姨娘本來就打從心眼裏畏懼那個高大冷俊的年輕人,現在聽女兒說這些,她手本能顫了下。

像這種征戰沙場的人,殺人都是不眨眼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戾氣重,陰氣也重,這種人還是少招惹得好。

“快吃飯吧。”高姨娘親自夾了一隻蝦送進女兒碗裏,叮囑道,“這些日子,在你父親跟前好好表現,讓你父親疼你憐你,娘也會在你父親耳邊吹吹風。既然你相中了那沈公子,你的婚事,爭取就此定下。若是得了老爺親自替你做主,便是太太想插手你的親事,她也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