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一驚,臉色有些不好看。原想著把她帶進房就算交了差,後麵的事待著樓裏人接手,讓這姑娘吃好喝好換上衣裳,就可讓嚐鮮客來見見貨,要是乖的就好辦,要不聽話自會有人來調教。可沒想這屋還沒進,小姑娘倒是起疑了。一路上見得她單純傻氣,沒想到卻是精明的,難道是深藏不露?
寶兒沒管大娘臉色,又說:“我二伯娘說過的,花樓裏滿是脂粉味道,這後樓廊雖靜,氣味卻是散不開的。我娘也說過,江湖險惡,有些人心眼壞,花樓裏有騙小姑娘進來的,有強擄人進來的,還有為了錢銀之事逼迫姑娘進來的。大娘,客棧怎麼會長這樣呢?你若是不知,便該多去看一看。”
大娘驚得張大了嘴。這,這,她若是一早知道被騙,怎地還乖乖與她一道進了來?
大娘不小心把話問出了口,寶兒坦然答:“進來才知道被騙了,這一路上我可是都很相信大娘的。”
這大娘閉上了嘴,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嘲諷了。
“大娘,你帶我去看看前廳,我也瞧瞧真正花樓長啥樣,回去也能有話好跟我娘和二伯娘聊聊。看完了樓子,你便隨我去衙門吧,以後這騙姑娘的事不能再幹了。我二伯娘說做這種缺德事會被拔舌下地獄被火燒的。”
“你,你……”大娘有些慌,這丫頭話裏是威脅她的意思嗎?“你二伯娘瞎說的。”她退了兩步,嚷道:“我,我去喊人來,你跑不掉的。”
“那大娘定是如我娘所言,莫等死後受苦,在世時就會有人收拾的。”寶兒淡定從容,半點沒想跑的意思。這讓大娘更慌,這娃娃什麼二伯娘和娘親的,都教的孩子什麼話,這小姑娘看受了騙也不驚訝著慌不跑不鬧,跟別人完全不一樣。這表示她藝高膽大?
大娘深吸一口氣,正待喊人,卻見兩個護院打手過了來。大娘心喜,這時卻聽得旁邊房間裏一聲巨響,似是有重物落地,然後“嘩啦啦”好大的動靜,象是有人踢翻了桌子。
那兩個打手頓時麵色一變,顧不得大娘和寶兒這頭,隻趕緊衝到一間屋子跟前,打開了門便進了去。
寶兒心裏好奇,沒人攔她,她就探頭探腦地跑那屋子外頭往裏瞧。
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紅衣女子倒在地上,滿頭大汗,用力喘氣,方才想必是她滾下了床鋪,踢翻了桌子。
那兩個打手進了去,趕緊將這女的架了起來丟回床上。一人道:“不是說藥效得到明日早晨嗎?”另一人搖頭道不知。問話的打手一拍他,“快去稟告嬤嬤,看這娘們該怎麼處置,看是繼續下藥讓她呆著,還是哥幾個調教調教,看她還能不老實?”
另一打手諾諾應了,轉頭跑了出去。發號施令的那個轉頭看了那女子一眼,伸手在她胸上摸了一把。那女子說不得話,兩眼恨恨地瞪著他看,一副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凶狠表情。
打手被瞪了,心裏著惱,又摸了一把,嘴裏不幹不淨的罵:“有精神就留著點,進了我們百花樓就有你好果子吃。說不得一會嬤嬤就讓我好好開導開導你……”
話沒說完,卻聽得“咣鐺”一聲,後頸脖上一陣巨痛,他愣了會才發應過來自己被襲了。打手轉過身,看到方才站在廊上那個寶裏寶氣的小姑娘正站他身後,手上握著隻剩下椅背的破椅子,顯然是她動的手。
打手漢子大怒,伸手便要抓住寶兒,可他萬沒料到,這小姑娘卻是將殘椅一丟,伸手便是衝他胸前一掌。
大漢象個被扔出去的沙布袋似的,飛了出去,撞在牆上,滾落在目瞪口呆的大娘腳下。
寶兒看看自己手掌,又看看大漢,滿意點頭。果然跟著爹爹學了幾招,陪著慶生哥哥練練武也是能派上用場的。
一擊得手,她頓時覺得自己偉岸起來,心裏充滿了自信。
床上女子“唔唔”掙紮起來。寶兒轉頭看她一眼,從懷裏掏出了個藥瓶,拔開了塞子,倒出個小丸放她嘴裏。
那女子盯著瓶子看,將那入口即化的丸子咽了下去。
這時那拐了寶兒來此處的大娘已覺情形不妙,轉頭跑了。
她想是她看差了人,原以為是個不中用的單純丫頭,獨自一人,無甚後患,卻沒想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她不會武,並不知寶兒輕易得手全因那打手小看了她,沒對她提防。她隻知這小小丫頭一出掌,大漢便被拍飛一旁。
寶兒將床上女子扶了起來。此時那女子已然喘上氣來,手腳能動了,還能開口說話。那藥丸奇效,神乎其神,那女子心裏已有計較,她問寶兒:“姑娘是百橋城裏什麼人?”
寶兒搖頭,“沒去過。”
那女子皺了眉頭,“這藥瓶分明是百橋城之物,上麵徽標清清楚楚。我中的這散神丹也不是隨便什麼藥能解的,你若不是來自百橋城,又怎會有此本事。”
“哦。”寶兒明白了,她點點頭,“藥是來自百橋城,我不是。這是笑笑姨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