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十一的神色變了變,她本以為這法術隻針對自己,沒想到勤曾便是想將千花盛世裏所有魂魄都盡數斬殺,來不及多想,她手中凝出一把血紅的彎弓,透明盈亮中一絲絲如血般的潤澤光芒在悉數閃耀,無弦。
她毫不猶豫地抓起自己一把如墨的長發,指間微亮光芒一閃,一把綢緞般的墨發已經削落,她的指甲劃過自己掌心,立刻有殷虹的血滴沁出,濡濕了掌心中的發。
弦成。
血色弓箭上她的發還新染著血滴,凝成一束,絕好的弦。隻有她的血,才能將這把由體內幻成的弓發揮出最大效力!
她凝神,將全身靈力都聚集在這一箭上,箭尖繚繞的霧氣不似往日那般是銀白的,而是微微泛紅,如此淒厲而不詳的顏色。
她的指間一鬆,靈箭脫弓,帶著無可比擬的戾氣直射向不停輪轉著的紫色太陽,一瞬間光芒大盛,風沙四起,隻聽見耳邊連續傳來幾聲劇烈聲響,勤曾如同被人當頭擊了一棒,踉蹌退後幾步,眼中滿是恨意,一縷鮮血從緊閉的唇角沁出。
這該死的女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枯榮的弱點在哪裏!
紫色的光芒漸漸散去,他緩緩鬆開了捂住胸口的手,兩支鮮豔盛開的彼岸花如同長在心口般,枝條蔓延爬上他的身體,接收了他體內熱血的滋潤,鮮血中盛開,愈見妖嬈,如同她一般。
不過看來,她也已經是強穹之末了。
適才川十一在一箭射向紫光的同時,趁著大家的注意力被轉移,眼前被煙沙迷糊時,指間居然不停,連著又是兩箭射出,直取勤曾心口!
那把弓箭在她手中消融,以她的力量也隻能維持射出三箭,她不知道枯榮最大的弱點在哪裏,所以隻能堵了一把,一箭取形,兩箭射人。
還好她賭贏了。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川十一捂住自己的嘴,眼前漆黑一片,她本已極是虛弱,如今久戰直此,耗盡了大部分靈力,勉強才站定,還未回神,隻覺得一股戾氣撲麵而來,她雖然極力想擋,但無奈後繼無力,縱然偏開了劍鋒,還是在右肩處直肩胛骨拖上了長長一道血痕。
已經被陰影覆蓋。
川十一左手握住傷痕,揚眉苦笑著對上麵前人的臉,“漠離。”
“你不該傷我師傅。”漠離淡淡道,眼神裏皆是古怪的神色。
“師傅?“川十一如同聽見什麼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笑的粲然,然而眼底卻漸漸有淚彙聚,語氣苦澀,“那我呢?漠離?是不是他要殺我就是天經地義的?”
你為何總對我如此殘忍。
你的心裏……為何總是這般冷漠淡然,冰冷如同雪原,就算我用盡畢生鮮血去澆灌,也不能暖它半分。
川十一迅速別過了頭,她說過再不能在他麵前落淚。
可是她隻覺得委屈。
看著眼前的女子素日來的高傲在麵前分崩離析,然而漠離卻神色依舊,他向上托起的掌心中銀藍色的小團火焰跳動著,如同死神般步步逼近川十一。
“不……不要!”那一瞬間如同百年前的噩夢重新兜頭蓋臉襲來,川十一睜大的眼眸裏滿是火與鮮血的味道,不知何時燃起了漫天的火焰,她的眼眸裏滿是恐懼,甚至她方才麵對勤曾的枯榮大法時都不曾如此,她的身子緩緩縮起以尋求一絲安全感,聲音近乎哀求,“漠離……別過來……”
他卻似乎沒聽見一般,掌心毫不猶豫翻轉,將銀藍色的幻火之焰盡數傾倒,“呼”地一聲,以川十一為中心,瞬間燃起了一人高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