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很神秘的慧靈宮其實並沒有那麼神秘。這種想法在我到達慧靈宮的第二天就產生了,我隨著漓拭去拜訪了宮主勤曾和宮裏的長老們,那天勤曾穿著一身華袍,笑容慈愛,還用手摸了摸我的頭頂道,“這就是十一?已經長這麼大了呢?”
口氣聽起來頗有幾分自來熟的味道,我卻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他。勤曾又問我道,“你在左馥那裏可曾學了什麼?”
我覺得這個問題帶著些不懷好意的味道,於是便緘默著不回答,漓拭看了我一眼,眼裏含著點微弱的笑意,也沒有說話。
勤曾也不逼問我,而是對著一旁站立的兩個黑衣長老道,“月長老,十一初入宮,雖然根骨尚好,但是之前並沒有接觸過這類事情,還是你多費心調教一番罷。”
我抬起頭來緊張地看了一眼黑衣長老,悄悄拉緊了漓拭的衣角,他仿佛感覺到我的緊張,亦輕輕地道了一句,“不要緊。”
月長老出列對我笑了一下,我見她的模樣慈祥,對我倒像是真心喜愛的樣子,不由得鬆了口氣,然而她身側的那個長老卻眼神幽幽地冷笑了一聲,枯槁的手上青筋都綻出來了,我直覺到她不僅喜歡我,甚至帶著點厭惡的味道,卻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那之後我便跟著月長老學習縱靈師之技,正如勤曾所說的,我的根骨和資質都屬於上乘,雖然入宮不久,但是很快便將縱靈術的幾門基本技術學得滾瓜爛熟,比之前入宮的其他弟子們進步都大,師傅很開心,對我也越發的疼愛。
漓拭並不常待在宮中,這點和其他弟子很不一樣。但是偶爾會來看看我,給我帶來一些宮外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我玩著愛不釋手,他就在一旁看著我笑,問上我幾句功課上的事,在我不明白的地方指點我一番,我也像模像樣地問他宮外之事,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不知不覺,我已經要十七歲了。
一日下課後,我正欲走,師傅卻喊住了我,似乎有什麼要緊事一般,看著我猶豫半天才道,“十一,你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大姑娘了呢。”
由於我從姑姑口裏聽過這樣的開場白很多次,立馬條件反射般警惕地道,“怎麼了?”
師傅看著我,眼裏不知為何卻是深深的憂慮,問道,“你心裏可有什麼中意的人嗎?”
我腦子立馬浮現出漓拭的麵容,他眼底的笑意總是淡淡的,喜歡帶著戲謔的語氣說話,眼睛很明亮,和誰都是淡淡的距離,不走進,也不離開。在過去的兩年裏,他似乎越來越融入我的生命,幾日不見我便心裏慌張,隻恨不得一開門就看見他在我麵前,帶著點笑意看我的樣子。
師傅見我出神,不滿地咳嗽了一聲道,“你是不是喜歡漓拭?”
“……”我猶豫了一會兒,覺得喜歡他也不是壞事,師傅又像是我在這裏的唯一一個親人,也就坦然地點頭承認。
師傅眼底的一丁點兒星光忽地暗下去,往後重重一仰靠在椅背上,仿佛自言自語般地道,“果然……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