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笑了笑,站起來,拿了剪子剪燈芯,“傻子!這天下要都是按著理來,就沒這麼多亂事了。”燭火搖曳了下,驟然明亮起來,太子妃把燈罩套上,放下剪子道,“歇著吧,新婚燕爾,溫香軟玉,我哪能熬得過他們。”
說歇,哪裏好歇,輾轉反側,睜眼到天明。
翌日,太子妃早早醒來,盛裝打扮後便坐等,不一會兒,東宮諸位女眷接連到來,諸女說著話,眼角瞟著太子妃,間或往外瞄。太子妃不動聲色的喝茶。
須臾之後,門外傳來響動,蕭杞出現在門口,身後幾步處跟著一女子,皓齒明眸,耀如春花。
頓時屋子裏彌漫出一股酸氣,好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怪不得昨晚鬧這麼久了。
卻說薑瑤惠,知道蕭杞妻妾眾多,然親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她心裏一緊,不由的腳步一頓。
在嬤嬤的提醒下才接過茶,盈盈跪在太子妃跟前的蒲團上。
太子妃對蕭杞道,“多年不見,瑤惠妹妹都出落的這般絕色了,我差點就認不出來呢,恭喜殿下得一美人。”
薑瑤惠端著茶的手微微一抖,發出刺耳的聲音。她心裏遠不及麵上平靜,就是眼前這個女人絕了她做母親的資格。
蕭杞唔了一聲,拿眼盯著太子妃,目含警告。
太子妃笑容滯了滯,才施施然接過茶,佯裝喝了一口,實際上連嘴唇都沒濕。
太子妃喝完茶又賞了一對玉鐲與她,慢條斯理的訓話,“妹妹進了東宮的門,就是東宮的人,從此以後,萬事當以殿下為先,伺候好了殿下,我絕不會虧待你們。”後一句對著下首眾女道。
諸人忙應諾。
薑瑤光捧著玉鐲的手一緊,這話聽得十分刺耳,她差點繃不住自己的表情。薑瑤惠在宮人的攙扶下起身後,其餘人又向她行禮,再是她賞見麵禮。在這裏,除卻太子妃以她份位最高。
蕭杞略坐了坐便離開,留下一群女人。蕭杞一走,薑瑤惠登時便覺氣氛古怪起來,而她也切身體會到了大姐口中所說的女人之間的綿裏藏針。
鎮國公府沒有姨娘妾室之流,幾個妯娌相處融洽,姐妹之間便是偶有拌嘴也就埋汰幾句,點到為止。
這種乍聽平平無奇,細想字字帶勾句句紮人的聊天方式,是她前所未見的。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薑瑤惠的臉來回變幻如同風車。
這就是她以後的生活和一群鶯鶯燕燕爭寵,想到這裏,她心裏湧出一股說不出煩悶和惶恐。
半響,看夠了戲的太子妃不輕不重的合上茶蓋,“知道你們得了新姐妹高興,”睇一眼薑瑤惠,“可也沒這樣高興法的,來日方長呢。瞧瞧,都把人嚇壞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要是真嚇壞了,回頭殿下心疼,我可不會替你們求情。”
太子妃回想往昔她在書院時意氣風發受不得丁點委屈,一不高興就能和人爭執起來,再看她如今明明氣得身子都在打擺,卻苦苦壓抑。到底是她懂事了,還是沒倚仗了?太子妃撥了撥華麗的護甲,她還可以再試。
一趟請安對薑瑤惠而言不亞於一場酷刑,心裏如同打翻了調味瓶,什麼滋味都有。晚上見了蕭杞,她想訴苦,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麼說,又想起大姐的話,硬生生憋回淚意,揚起笑臉兒湊上去。
蕭杞在薑瑤惠屋裏一連歇了大半個月,弄得後院怨聲載道,紛紛跑到太子妃跟前告狀。
太子妃笑吟吟安撫她們,沒了人,臉立時就拉了下去。
太子這是在給她撐腰,沒見這些人當著薑瑤惠的麵規矩多了嘛!在東宮,太子就是天。 太子如此給薑瑤惠做臉,一則對她的不滿未消,二則是看在薑瑤惠背後的薑氏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