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一(1 / 2)

二月二龍抬頭, 皇後在翊坤宮誕下一名皇子。剛出生排行第三的小皇子未足月而降生, 顯得異常孱弱。在產婆懷裏發出一聲聲細細的如同貓叫的啼哭聲。

憂心忡忡的宮人瞅一眼已然暈過去的皇後, 戰戰兢兢的將小皇子抱出去。現下宮中流言四起, 人心惶惶。皇後不正是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受驚早產。偏皇帝態度又不同尋常, 讓她們這些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皇帝垂眸打量紅色鑲金絲繈褓中紅彤彤巴巴的小嬰兒, 目光在他小老頭似的臉上尋找著相似的痕跡, 逡巡了一圈又一圈,皇帝都找不出一絲痕跡,皇帝不知是自己心裏作用還是孩子太小沒長開的緣故。

最終, 他的臉色幾經轉變,目光十分複雜,不發一言的揮手讓奶娘帶下去。

皇帝呆呆的立在大殿內, 耳畔是嬰兒細細的哭聲, 他突然間覺得無比的煩躁。

滿宮裏都是皇後和俞斯時有染的流言。

皇後未嫁時就時不時在泰平長公主府小住。皇後與俞斯時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皇帝二十年都無皇子皇女降生, 怎麼就偏偏皇後生了。

皇後每月出宮就是和俞斯時私會去的……如此種種, 甚囂塵上, 堵不勝堵。即使他下令當眾處死了幾個傳話的宮人, 也收效甚微, 就像有人在背後故意推波助瀾一般。

皇帝再傻也猜到肯定背後有人在煽風點火, 甚至他都有懷疑的人了。然而聽得多了,從一開始暴怒到現在他自己也開始動搖起來。有鼻子有眼,就像確有其事。

前年端午, 他為了哄皇後開心, 答應讓她每月可出宮一次,皇後也每月都出宮了。她會回娘家看看,也會去寺廟上香,還會去郊外散心,甚至會喬裝改扮去坊市玩耍。

皇帝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幾次,皇後是去見俞斯時了。外甥高大威武,豐神俊朗,而他,皇帝低頭看了看自己,大腹便便的胖老頭。

皇帝閉了閉眼,眼前浮現出皇後麵對他時不經意間露出的不耐和委屈之色。皇後不喜歡他,他知道,如花似玉的女孩兒嫁給他這個老頭子的確委屈,所以他加倍疼愛她。他那麼疼她,那麼寵她,可她還是不喜歡他。

皇後懷孕之後越發厭惡他了,休說讓他近身,就是他去翊坤宮坐坐,也會被她馬上打發走。

皇帝怔怔的出著神,各種念頭紛紛而至,擠成一團,一根根一絲絲的越纏越緊越纏越密,將他的心纏成一團,纏的他透不過氣來。

噤若寒蟬的宮人便見皇帝臉色漸漸發白,心下一驚,“陛下,陛下!”

皇帝猛地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一臉擔心的宮人,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推開擦汗的宮女,摸了摸胸口,覺得心跳劇烈的幾欲破胸而出,闊步往外走,“傳禦醫。”

宮人忙不迭跟上。

翊坤宮的人就這麼看著皇帝來了又走了,一句安慰皇後的話都沒留下,甚至皇後誕嫡子那麼大的事居然都不看賞,頓時臉色煞白,好幾個已經搖搖欲墜。陛下這是因為流言遷怒皇後了!陛下不會真的相信這些荒誕之言吧!

太醫令匆匆而來,望聞聽切,無外乎那些話,皇帝不能說有病,但也不能說沒病。他已經被掏空了身子,再怎麼調補也無濟於事。誰讓皇帝性喜漁色,不聽禦醫修身養性保重身子,反而寵信那些遊方道士胡亂吃藥呢。如今看著好,都是外強中幹罷了。不過這些話,他不敢說。

皇帝已經聽厭倦了這些話,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九妹帶著蘇秉苦心婆心和他促膝長談了一番,可惜醒悟的太晚了。

他更想知道,“朕這身體可能有子嗣嗎?”

太醫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了半拍的驚恐起來,他心驚肉跳的跪下。

皇帝低頭盯著他的頭頂,陰森森道,“你若是有半句虛言,朕夷你三族!”

太醫令驚得抬起頭來,對上帝王那雙陰鷙的眸子,不寒而栗。驚覺這位皇帝脾氣再好,那也是九五之尊。當下麵無人色,哆嗦著嘴唇道,“陛下精元不固,子嗣艱難。”

“能,還是不能?”皇帝的臉陰的能滴下水來。

太醫令打了個寒噤,幾乎要哭出來,“陛下,不是老臣不肯答複,實在是這事沒有絕對之說,臣隻能說陛下想有子嗣極不容易。”宮裏流言他自然也聽了幾耳朵,知道皇帝有這一問是懷疑了,涉及到皇後母子,皇帝都查不清下不了決心,他一個小小太醫令豈敢亂下結論。說不能,萬一最後皇後沒事,那他怎麼辦。說能,便是皇後倒了,他這算不上欺君,他本就是實話實說,皇帝很難有子嗣,然而事無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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