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儀兩個時辰前才離開,這會怎麼又來了?”王氏神態和藹的賜了座,徐徐問道。
趙氏立刻眼眶一紅:“回皇後殿下,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哦?”王氏微露詫異,“你說!”
“鑒兒過來,給皇後殿下叩首!”趙氏鬆開拉著李鑒的手,吩咐道。
王氏還沒反應過來,李鑒已經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這時候正是暮春時節,草長鶯飛,蓬萊殿又恰好對著太液池,水汽充沛,是以早早就撤掉了厚重的氈毯,地上直接就是冰涼的殿磚,李鑒這一跪結結實實,聲音讓聽者都替他感到疼痛。
不隻王氏,連一直冷眼旁觀的昌陽、元秀都吃了一驚。
“趙芳儀這是做什麼?”王氏立刻吩咐杏娘,“好端端的怎麼就叫魏王向本宮行這樣的大禮?快快去扶魏王起來,桃娘去傳耿靜齋來替魏王看看膝蓋……趙氏,魏王年幼,就算做錯了什麼也不是了不得的大事,你豈能叫他這般自苦?”
杏娘下去扶李鑒,奈何李鑒卻對王氏的話充耳不聞,隻拿眼睛看著自己生母,趙氏權當沒聽到皇後話語中的責備之意,傷心的泣道:“鑒兒這個禮請皇後殿下無論如何都要受下,若不然臣妾就不敢說下去了!”
“你敢不敢說下去是另一件事,本宮可看不得稚子受這個罪!”王氏臉色略沉,杏娘立刻彎下腰,強行把李鑒抱了起來。
昌陽一拍元秀的手,刷的站起:“五嫂這裏既然忙,那正好讓九妹和蠻兒去含冰殿,隻是樊尚宮那邊若是打掃好了還請五嫂著人去我那裏說一聲,如果今日打掃不完,就幹脆讓她們住在含冰殿。”
“也好。”王氏掩住怒火,點頭。
出了蓬萊殿,鄭蠻兒奇道:“七姨九姨,趙芳儀為什麼忽然叫魏王向五舅母行大禮?”
“誰知道呢?”元秀搖了搖頭,昌陽點了點她額角,嗔道:“你急什麼?反正人在宮裏,過會有風聲傳出來不就知道了?何必非要待在裏麵等?我最不耐煩看這樣的把戲!”
元秀笑著道:“七姐如今滿心滿意都是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當然是不想看一切煞風景的事情。”
“你也別說我。”昌陽麵色微紅,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過上幾個月我就該把這話正式的還給你了。”
鄭蠻兒起哄道:“七姨你不知道,九姨好似已經有了心上人,上回特特去我家尋母親替她轉告五舅舅呢!”
“竟有此事?”昌陽吃驚的問道。
元秀措手不及,又好氣又好笑的在鄭蠻兒臉上捏了一把:“你就會亂說!七姐別聽她的!”
“九姨莫要不承認,那天我和大姐把全長安的好郎君都給你數了一遍可是有的事?”鄭蠻兒小嘴一扁爭辯道。
“全長安?”昌陽兩眼放光,抓著元秀的手催促道,“你究竟看中了誰?快說與我聽聽,回頭我叫母妃尋人給你去打探打探底細!”
元秀呻吟道:“七姐你連蠻兒的話也信?”
“我的話怎不能信?”鄭蠻兒扮著鬼臉,沒心沒肺的叫道,“若不是九姨自己住到了清忘觀去,這會母親定然已經將你托付的事情辦完了!”
她這麼一說並無他意,卻是聽者有心,元秀心下嘀咕,自己住到清忘觀沒幾天,平津長公主就帶著鄭蠻兒造訪,順便把鄭蠻兒留在了觀裏獨自回府處理家事,算一算時間,平津後院起火,卻是自己那次拜訪後就隨之發生的事,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進宮提醒王氏子嗣之事了?
而昌陽公主所注意的卻是另一點:鄭蠻兒說元秀負氣去了清忘觀,所以平津長公主未能完成其托付,元秀負氣的真正原因因當時宮人皆被屏退所以宮中隻是猜測,各種版本說來說去都是元秀與豐淳發生口角被逐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