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遮蔽視線時,元秀亦本能的伸手去拽薛氏的袖子,然而一隻手卻從身後伸來,捂住了她的嘴,將她強行拖著向後退去。
元秀嗅到近在咫尺的瑞龍腦,心中驚怒交加,拚命掙紮之間,忽然聽到哢噠一聲輕響,接著身下一空,眼前沒了煙霧,卻陷入一片黑暗,片刻後,一簇火光在附近亮起,卻是賀夷簡搖燃了火折。
這似乎是一處密道,四麵俱是黑黝黝的磚石砌築而成,甚是狹窄,隻有兩人身旁有扇仔細打量才能看出的暗門。賀夷簡將火折在牆上碰了碰,點燃壁燈,見元秀瞪大眼睛怒視著自己,微微一笑,附在她耳畔道:“貴主不要叫喊,我放手可好?”
元秀瞪著他,半晌才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然而賀夷簡剛剛放開,便被她抬手一個耳光!
“貴主真是不聽話啊……”元秀用力甚重,但她不似薛氏那般愛武之人,嬌生慣養,加上年紀未長足,手勁自然也大不到哪裏去,卻也打得賀夷簡臉色泛紅,賀夷簡何嚐不是賀之方千寵萬愛裏長大?目光頓時沉了沉,他低頭吹熄火折,慢慢道,“外麵不但有那假扮小廝的刺客,小樓之外也有人手,而且不知其數,既然有人能假扮小廝,定是他們已經混進迷神閣來,夏侯武功高強,我瞧你身邊那婦人也有些功夫在身,隻是有你我在外麵,他們投鼠忌器,反而容易被刺客趁虛而入,不如避入密道。”
他解釋得合情合理,元秀從被他冒犯的震怒之中冷靜下來想了想,臉色頓時和緩了許多,隻是她久居上位慣了,加上對藩鎮不喜,賠禮的話卻有點說不出口,便不自在的向旁偏了偏頭。
哪知她剛剛將視線從賀夷簡身上移開,毫無征兆的,賀夷簡猛然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低頭便吻住她唇,肆意啃噬!
元秀足足愣了數息,才明白過來他在做什麼,她伸手欲推,卻被賀夷簡牢牢按在懷裏無法動彈,張口欲呼,反被他侵入其內……待元秀胸中一口氣幾欲斷絕,賀夷簡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元秀渾身癱軟,靠在他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隻聽賀夷簡似笑非笑的聲音在自己頭頂響起:“阿煌真是潑辣,我長這麼大,別說女郎,就是大人都不曾動我一根手指,這也就是阿煌,若是其他人,早在你抬手時,我就殺了你了!”
“你若不殺本宮,出去之後,本宮一定殺了你!”元秀切齒道!
賀夷簡哈哈一笑:“好,我等阿煌來殺我……嗯,咱們先離開這裏?”
元秀厭惡的甩開他手:“我在這裏等大娘!”
“外麵的機括在進來時已被我拿佩玉砸壞,她們進不來的。”賀夷簡悠然道,“萬一夏侯和你的大娘抵擋不住刺客,你以為我會把咱們的後路交給他們嗎?”
元秀沉默片刻,到底忍氣跟著他沿密道向前走去,這段密道甚是曲折,卻不覺得氣悶,兩人借著沿途的壁燈照明,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到壁上出現了另一扇暗門,賀夷簡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伸指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過了片刻,門上同樣響起兩聲輕叩,他才鬆了口氣,抬手扳動機括,暗門無聲無息的滑開。
出了暗門,卻是一間陳設華美的臥房,當先一張琉璃雲母屏風隔斷,他們所出來的地方正是內室,隻見錦榻上一個雲鬢花顏的女郎正百無聊賴的臥著,身上穿著櫻桃色底繡鴛鴦戲水圖案織成訶子,下係鵝黃底聯珠團窠鬱金紋羅裙,訶子外隻披著一件薄薄的雲煙色繡轂,室中燃著香,元秀辨認出正是先前秋十六娘在俯仰樓中替她燒的那種沉水香,隻是這裏似乎燃燒得久了,格外濃鬱,她乍出了幽暗的密道,禁不住有點暈眩。
這女郎見兩人忽然出現,輕輕噫了一聲,似有點驚訝,卻也沒有什麼太驚慌的意思,目光尤其在元秀唇上轉了轉,隨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起身穿上雲履,笑道:“不知何處出了意外,讓貴客前來此處避難?”
“是俯仰樓。”元秀因兩邊沉水香氣味一致,猜測此刻應該還在迷神閣內,她惦記著薛氏並采藍、采綠,忙急切道。
“哦?”那女郎聞言一皺眉,“那裏好像正在接待一位貴客,難道就是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