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紅顏薄命(1 / 2)

杜野隻當她是玄鴻這幾年新收的小道,心慕富貴,所以偷了帖子前來赴約,他在杜家子弟之中,雖然風流之名不及杜七杜留,在鄧州外放數年,上下周旋下來,逢場作戲的事也沒少做,見元秀反問,順勢便坐了下來,飛快的打量了一下她。

元秀今日穿著道家最尋常的麻衣,發挽道髻,隻拿一支最最尋常的銅簪挽住,身上釵環摘得幹淨,這身道袍還是她昨日才到清忘觀後,向瑤光討來的舊衣,讓采藍連夜改得合身的,得益於韋造在紫宸殿上的提醒,為了不讓珠鏡殿上常熏的瑞麟香氣曝露自己身份,她今日之衣皆拿千和香仔細熏過,務必盡量不露破綻。

隻是她那過於光潔柔嫩的肌膚以及同樣毫無瑕疵的雙手落在杜野眼裏,卻讓他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遲疑,他斂起異色,笑眯眯的問道:“請問小道長如何稱呼?”

“貧道守真。”元秀微微蹙眉,淡淡的道。

“守真?”杜野重複了一遍,笑著道,“小道長可是玄鴻元君的愛徒?”

元秀淡道:“家師瑤光。”

“哦?瑤光道長是玄鴻元君座下最親近之人,難怪小道長可以代替元君前來。”杜野笑嘻嘻的,道,“隻是敢問小道長俗家是……?”

“觀瀾樓若不歡迎清忘觀之人,貧道這便離去就是。”元秀見他盤問個沒完,一皺眉,就要作勢起身。

杜野自然伸手攔住,笑道:“小道長莫要誤會,我並無他意。”

“你可是杜家之人?”元秀頓住了動作,淡淡問道。

“在下杜野,排行七,字靄生。”杜野含笑再次拱手為禮,風度翩然。

隻是元秀見慣了長安風流之人,並不被他刻意的優雅所迷惑,反而冷淡的道:“也那就是今日此處邀約的主人了?如今樓上已到的客人,難道每一個都要跟杜家交代清楚底細,才能夠留下?貧道倒不知道,原來那張請貼,如此燙手,也難怪觀主,不願意親身赴約了。”

“小道長不知,今日所邀之人,皆為家中知交好友,惟獨小道長麵生,我好奇之下,才多問了幾句,還請小道長見諒!”見元秀慍怒起來,杜野反而一本正經的賠起禮來。

元秀到底另有目的,見狀又皺了皺眉,方繼續坐了下去。

杜野見狀,又就端午之日寒暄了幾句,見元秀神色冷淡,終於識趣的尋了個機會,告辭出去了。

見他離開,元秀才哼了一聲,自語道:“還以為是杜家哪個不成器的浪蕩子,這般年紀做到了一州刺史,也算是年輕有為,卻沒想到……哼,難怪聖人要把他召回長安,另選賢才主持鄧州,此人該不會是杜青棠昔年為相時以權謀私,才讓他做到了一州刺史的吧?”

守真乖巧的在旁邊就著梅子飲吃粽子,隻作未聞未見。

那邊杜野掀簾而出,又到了附近幾席內寒暄一陣,接著便飛快的進了西麵的一見雅間。

雅間內,已經有一人踞案而坐,正對著一麵四折屏風自斟自飲,此人烏發以錦帶縛住,黑壓壓的散在肩頭,著一襲鬆綠交領寬袖袍衫,襟袖處皆以玄色絲線刺出繁複纏綿的穿枝花紋,他輕握著酒樽的右手指上,戴著一枚色澤溫潤的玉製韘環,幾與手上肌膚成一色,腰間束了玄底繡有菖蒲圖案的錦帶,赤金嵌明珠帶鐍,腰間懸五色絲絛,係著一連五隻成串的香囊,皆為錦緞底繡著應景的五毒,順著他視線望去,那四折屏風上卻是一派浩蕩的豔紅之色,漫山遍野的豔杏燒林,有一種撲麵而來的絕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