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家?”采綠端著一盞蜜.桃飲,秘色瓷碗裏,融化的乳酪裏切得大小合宜的桃肉沉沉浮浮,裏麵另有碎冰,看著就是一陣的舒暢,對著睡蓮池的走欄上,元秀斜依著美人靠,懶洋洋的看了一眼,似乎想接,但又縮回手,有氣無力道:“我這幾日不想吃這些,你隻拿些尋常的冰水來就好。”
“阿家從前最愛吃加了瓜果的凍酪了,這幾日是怎麼了?”采綠奇怪的道,自從三日前元秀便忽然不想吃酪飲,也不隻是酪飲,連飲食都變了許多,差不多新鮮菜蔬肉類皆沒了興趣,倒是忽然想起了醃肉鹹菜——隻是每每看著元秀皺眉吃下那些東西,總覺得她極為勉強。
采綠和采藍都是伺候元秀多年之人,對這個主人的性情很清楚,元秀可不是會無緣無故的委屈自己的人,尤其是在吃食上麵,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正是貪嘴的年紀,何況她貴為公主,有誰會在這樣事上為難她?
這三日來庖下的采橙如臨大敵,因元秀口味之變,她原本拿手的菜肴差不多都沒了用武之地——從前元秀飲食力求新鮮,對於醃漬過的無論是菜是肉,都是連看也不看一眼,這幾日,采橙已經是靠向別院中郭旁的夫人請教才勉強把飯菜做得讓元秀不至於用膳時愁眉不展了。
元秀借著看向睡蓮池上一朵盛開的睡蓮,若無其事道:“忽然變了胃口罷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采綠哪裏肯信:“這一回采橙用了新的做法,阿家但嚐一口,若是不好,采橙也好改進。”
“過幾日再說。”元秀幾乎是忍痛這麼說的,偏生采綠不肯放棄,端著秘色瓷碗到她麵前,舀了一勺好言道,“阿家就嚐一口也好。”
元秀倏然轉過了身,怒道:“下去!”
采綠被她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不敢多言,趕緊端著瓷碗離開走欄。
元秀恨恨的拔下頭上一支鎏金蝴蝶簪,向不遠處欲停上一片睡蓮葉的蜻蜓丟了過去,簪子擦過蜻蜓,將其驚走,撲通一聲掉進了池底,見那隻蜻蜓驚慌的飛開,她心裏才好過些,咬牙切齒的自語道:“姓燕的,本宮跟你沒完!”
說話間,她微微蹙眉,不自然的移動了下隱隱作痛的雙腿——拜燕九懷那一失手所賜,哪怕是立刻就浸泡進了潭水中,她雙膝下依舊被滾燙的蛇肉燎起了足足四五個大水泡!雖然杜拂日事後替她一一挑破,然而也告誡她這段時間不可沾染發物,元秀對發物懵懵懂懂,照杜拂日隨口提的幾種看來,還是醃過的東西吃起來放心,為了不叫傷口惡化,她也隻能暫時忍耐了。
“阿家。”元秀正在蹙著眉,思索自己該怎麼對付那可惡的市井兒時,身後忽然傳來采綠去而複返的聲音,她心情正糟,沉著臉,頭也不回道:“什麼事!”
采綠才被她叱走,哪裏不知道她這會心情不好?無奈這消息若在此刻不告訴她,接下來定然也要被埋怨,隻得硬著頭皮道:“長安出了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