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櫻桃(1 / 2)

皇後王子節年方及笄便由憲宗皇帝賜婚,嫁給了時為東宮的豐淳為太子妃,那時候文華太後甍逝已經四年,憲宗皇帝沒有另立新後,而是將後宮交給了撫養元秀公主的王惠妃——正是王子節的族姑。

可想而知,王子節這個太子妃原本做的理當不難,隻可惜實際上卻不是如此——翌年,憲宗皇帝為其第六子聘杜青棠之甥女陶氏景年為媳,那時候杜青棠如日中天,但有所諫,憲宗無不從之,原本東宮選妃之時,許多人都以為憲宗會為豐淳聘杜青棠膝下與豐淳年紀仿佛的次女為媳,結果最後卻擇了太原王家的女兒,其時前朝許多人以為憲宗此舉是受了王惠妃的影響以及不欲讓杜氏勢力過盛。

因此原本就備受憲宗皇帝寵愛的李儼將娶陶景年為正妃的旨意正式下達後,宮中朝上,莫不是暗流洶湧,皆揣測憲宗皇帝這麼做是不是有意廢棄豐淳、改立李儼。

王子節身為太子妃,與豐淳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麵,太原王家女兒的名聲向來就賢惠有德,她也不例外,盡管新婚時候豐淳待她就淡淡的,可王子節卻依舊表現出了令王氏聲名更為佳美的德行,她謙遜低調又不失雍容氣度,侍奉憲宗及王惠妃盡心仔細,對憲宗皇帝的幾位寵妃固然恭敬有禮,對那些不常能夠見到憲宗的妃嬪們也並不表現出驕傲與藐視,至於憲宗皇帝的兄弟姊妹們更是對她一致讚譽有加——平輩之中,王子節在代王妃與齊王妃麵前雖然無失太子妃應有的尊嚴,但卻給她們留下了謙和賢德的印象,對於諸公主更是體貼關心,細致入微。

當時便是最最支持李儼的人,對這樣一位太子妃也說不出一句詆毀之語,王子節的八麵玲瓏可想而知!

昌陽公主比元秀長了三歲,王子節做太子妃時她已經可以清楚的記事了,而且當初豐淳與李儼的較勁,齊王因平庸未曾牽涉到其中,但楊太妃受了轄製卻不得不與羅美人爭鋒……在這種情況下,昌陽對王子節與陶景年之間的手段以及交手自然多有注意,包括了憲宗皇帝在高樓上看到兩個兒媳時的反應——王子節如今也才廿三歲,正當茂盛之時,離老糊塗還差得遠,元秀與她無冤無仇,相反一直以來都頗為支持她,從哪方麵想,王子節都沒必要得罪了元秀,她如今仗著豐淳寵愛這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

“你先別生氣,我總覺得皇後這麼做與她往日裏的精明不大像。”昌陽公主定了定神,拿團扇親自替元秀撲著風,輕聲慢語的哄道,“若是我,她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從前我與她也不是很和睦,上回大姐和我母妃在立政殿上大鬧,雖然是大姐出手摔了皇後的東西,但母妃在場,皇後要因母及女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她先不動聲色的為王氏記上了一筆,複繼續道,“可五哥從小就分外疼著你的,昭賢太後固然去了,可你究竟是她養大的,雖然太後是五哥封的,昭賢太後算不得咱們嫡母,到底也是皇後的族姑,照理說,就算你不是和五哥同母所出,念著昭賢太後的份上,皇後怎麼也該待你不一樣些……”

元秀任她幫自己撲著風,冷笑著道:“她是母儀天下的人,咱們雖然金枝玉葉,到底也越不過蓬萊殿去!從前因與五哥不親近,想來做事還有幾分顧忌,這會子得償所願了,當然什麼都不怕了!”

“你是真的生氣起來了,說的全是氣話,我卻是與你說正經的——”昌陽公主吩咐修儀出去端櫻桃羹來,道,“新鮮的櫻桃,你在宮裏也未必有吧?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虧我還這樣的惦記著你,難得得了那麼一小籃子,連大郎也才嚐了一小碗,自己都不舍得吃,知道你喜歡,特特留到了現在!”

元秀素喜櫻桃,櫻桃號稱百果第一枝,言其結果早,到了五月末的時候果期就算過了,如今已經是六月中旬,便是皇家公主也享受不到新鮮的,聞言元秀驚喜道:“這會哪來的新鮮櫻桃?”

“你先吃著。”昌陽待要說,卻見修儀已經回來,雙手捧了一隻烏漆描金繪喜鵲登梅枝的漆盤,盤上放了一隻秘色纏枝蓮紋蓋碗,那秘色色澤清翠欲滴,猶如春雨新洗後的空山之色,櫻桃羹裏想是摻了冰,外壁上一層細密的冰珠,昌陽親自替她揭開了蓋子,但見碗中八分滿的羹湯裏沉沉浮浮著鮮豔赤紅的櫻桃塊,散發出甘美的氣息,漆盤上另放了一隻銀匙,元秀一望大喜道:“果然是新鮮的櫻桃,不是做成了幹又泡回來的,也不是凍在了冰室裏的,倒像是才摘下來……七姐,這到底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