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郭十五郎(1 / 2)

居德坊穆望子所居的宅子裏來應門的青衣小童記性甚好,雖然於文融不在,還是認出了才見過一兩回的那名侍衛,殷勤的把眾人都迎了進去,采藍采綠知道元秀安置穆望子事出有因,但見這邊登門居然隻有一個仆從出來迎接,未免太過怠慢了些,在去正堂的路上采藍便問那小童:“你家阿郎成日裏都不出房門一步麼?”

“回娘子的話,這兩日天氣炎熱,阿郎有些兒病了。”那小童乖巧的施了一禮,代穆望子解釋道。

“倒是個金貴的身子!”元秀淡淡的道,“他可能起身?”

那小童正待回答,卻聽元秀道:“若是不能起身,去兩個人把他架到正堂裏來回話便是。”

——上一回,因為長安傳出元秀私藏穆望子的傳言,引得賀夷簡帶夏侯浮白前來窺探,若不是賀夷簡對元秀沒有殺心,當時就險些著了他的道兒,穆望子後來自己斷去一指,元秀念著他還有用處,亦是被賀夷簡所迫,沒有再行懲罰,而反令於文融為他診治。

隻是這回卻是不能再相信他了。

那小童到嘴邊的話立刻變成了:“仆這就去請阿郎出來!”

“采藍你與他一起去。”元秀對心思縝密的采藍點了一點頭,帶著采綠向正堂走去,走了兩步才想起來,吩咐身後一名侍衛道,“去把馬車上的冰盆搬下來。”

那穆望子可不肯輕易吐露口風的人,元秀也是因豐淳忽然叫她接手鄭美人並趙芳儀小產之事時被珠鏡殿上下恭喜即將晉封才想了起來前事,趁著這會心裏有個隱約的想法故此過來尋他盤問,想到穆望子當初自斷一指時的氣定神閑,元秀微微蹙了下眉,這孌童看著比許多女郎還要嬌弱,性情卻是極倔強的,否則當初豐淳也不會將他交給皇後關在掖庭多日卻一時間沒有辦法了。

於文融安排在這兒服侍穆望子的使女送上來茶水,元秀象征性的碰了碰,未曾沾唇就放了下來,沒過多久,便見正堂處出現了一個人影,穆望子青衣翩然,舉步進來,拱手笑道:“我還當阿家貴人多忘事,這麼些日子沒來是早就把我給忘記了。”

他出身教坊,隸屬於樂籍,比平民還要卑賤,說這樣輕佻的話,跟著進來的采藍與侍奉在元秀身後的采綠都皺了眉,元秀打量著他明顯蒼白的臉色,哼了一聲道:“你怎麼病了?”

“是熱疾。”穆望子到了離元秀最遠的一席坐下,淡淡的道,“聽說前段時間阿家都出宮去山上避暑去了,宮裏還是少不了阿家的份冰的,我這裏卻隻能捱著,早先在教坊時習舞傷過身,雖然是個卑賤的身份,偏生受不得苦,倒叫阿家見笑了。”

熱疾可是會傳染的!

采綠和采藍都警惕起來:“阿家,咱們先走罷?或者叫人來給穆郎君看好了再問話不遲!”

元秀搖了搖頭,她自恃身子康健,而且熱疾也不是什麼大病,回去尋耿靜齋開個方子喝兩回湯藥也未必會染上,穆望子聽了她們的話微微一哂:“阿家不知道又有什麼話來問我?可上回阿家送我出宮時我也說過了,那是我能夠從今上手裏保命的底子,如今還沒有活夠怎麼能說出來?”

“你們兩個先到外麵去。”元秀抿了抿嘴吩咐堂上諸人,采藍和采綠見她麵色平淡,立刻不敢多說了,帶頭退了出去,正堂的門被關上,室中頓時暗了下來,穆望子不由輕笑道:“阿家這樣做事未免太過鹵莽了些,上一回被賀家郎君算計了,這一回——就不怕長安再傳咱們的謠言麼?”

元秀淡淡看了他一眼:“本宮倒不知道你才與賀夷簡見了那麼一回,說話倒是與他有幾分相似了?”

“還是有不同的,雖然一般都是有恃無恐,賀家郎君卻比我強得多。”穆望子懶洋洋的笑道,“我究竟隻敢試探那麼幾句,當真惹惱了阿家我也是不敢的。”

“本宮昨兒接了今上一道聖旨,忽然想到了從前問你的事情,因此今兒才過來的。”元秀開門見山道。

穆望子咦了一聲:“阿家接了什麼旨?”

“宮裏鄭美人小產了,緣故與當初趙芳儀小產一個樣子。”元秀淡淡的道,“趙芳儀不肯相信皇後殿下,就向今上請了旨著本宮來追查此事,本宮昨兒個先把望仙殿上伺候的人拘了過去問了問,就忽然想到了你!”

穆望子奇道:“阿家難道以為我被軟禁在此莫非還能把手伸到宮裏去謀害妃嬪不成?再說這位鄭美人乃是今年才進的新人,與我是連照麵也沒打過的,無怨無仇我又做什麼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