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儀哪裏是換了人?”霍蔚在旁笑道,“綠娘是忘記了她當初才到東宮時的光景了,不要說待咱們阿家,就是在如今的皇後殿下、當時的太子妃麵前又何嚐不是曲意逢迎、整日裏殷勤伺候著的?一直到後來誕了韓王,皇後殿下因自己大婚三年始終無所出,原本也是打算將韓王接在身邊先養著的,結果趙芳儀還在月子裏時就大大鬧了一場,直嚷著說皇後殿下分明是想去母留子,等把韓王接走了,必定不容她再活下去,那時候先帝身子已經不大好了,皇後殿下擔心把事情鬧到先帝麵前,徒然失了東宮的臉,便就此作罷,此後眾人才曉得趙芳儀先前得五郎寵愛還殷勤伺候上下不過是因為無子,後來誕了魏王,那才真正囂張了起來,這會不過是重新曉得了自己在宮裏的地位罷了。”
采綠聽了他的話仔細想了一想,點頭道:“霍公公說的是,這幾年趙氏行事過於跋扈,奴聽得多了,倒忘記趙氏起初也是謹慎微小過的,先前見宮裏進了新人她都沒有這樣做低伏小過,不曾想鄭美人一沒了孩子她倒是明白過來了。”
“鄭美人雖然才進宮不久,可怎麼說也是滎陽鄭的嫡出女郎,況且在宮裏原本並不怎麼引人注意,這一回她有了身孕,宮裏麵居然先前一絲風聲也沒有,饒是如此也落了胎,趙芳儀固然已經有了兩子,心裏哪有不害怕的?再加上新人進宮後五郎十分喜愛裴氏,對她冷落了許多,如今又與皇後和好,趙芳儀淺薄庸俗,到底也不是全沒眼色的。”霍蔚笑了一笑,見元秀隻是閉著眼聽他們說話,便垂手問道:“說起來五郎將這件事情交給阿家,想著也是為了尋個機會給阿家晉位,因此此事最好還是辦得漂漂亮亮的才好,如今距離五郎下旨已經有了三日,阿家聰慧,可也要叫眾人都曉得,等到笄禮上冊了長公主這才讓宮裏宮外都心服口服。”
元秀張開眼睛笑著問道:“這話可是魚烴過來說的?”
“阿家今兒出門去時,魚公公過來問過了一回。”霍蔚也不隱瞞,他笑嘻嘻的躬身回道,“畢竟趙芳儀也就罷了,鄭美人的族弟,很得雲州公主喜歡呢,因著張明珠彈劾的緣故,鄭家父子前幾日才被訓斥過,但想來過上幾日就該下旨了,況且宮裏幾個月先後出了兩回事,如今尚寢局那邊領冰的人都少了許多,都怕貪涼過了頭。”
元秀聽了,淡淡的道:“那麼就把鄭美人身邊的人帶一個過來問話吧。”
“老奴現在就去?”霍蔚忙問。
“不必了,如今我才回來還乏著,且等小憩了起來再說。”元秀疲乏的說道。
看她露出乏色,采藍忙道:“寢殿裏的冰盆送進去也有段時間了,想必此刻正好,阿家既然累著了,不如索性去裏麵睡一會,到了時候奴去叫阿家。”
“那麼一個時辰後叫我起來罷。”元秀應了一聲,就著采綠的手起來向寢殿走去。
這邊郭雪收拾了殘茶,送到庖下,采橙恰好給她留了一碗冰果子,卻是拿時令的果子切碎了,加了些冰攪勻,鎮在了井下,這時候宮裏果子倒不希奇,尤其是元秀身為公主,份例向來豐厚,就是身邊宮人也常常能夠得到賞賜,隻是冰曆來是連女官與不怎麼得寵的妃子都用不上的,采橙這麼做,還是因為元秀這兒份例足夠有餘的緣故,但除了元秀自己可以隨時吃上凍飲,或者偶爾賞賜身邊的人吃,也隻有郭雪可以有這個例外了,看到她回來,采橙問了幾句元秀,就叫人拿了上來給她。
元秀身邊的侍者大多是伺候了好些年的,宮裏新進宮女都要十二歲上,因此郭雪在整個大明宮裏也是最小的了,采橙又明著偏心她一些,況且也知道元秀的生母文華太後姓郭,所以麵上待她總是照顧些的,郭雪拿了冰果子卻有些舍不得吃,問采橙道:“姑姑,我想分些與阿姐可好?”
“就這麼點子東西,你還惦記著霜娘?”采橙聽了不由笑了起來,她對郭家這對姐妹的印象很是不錯,郭霜雖然不如郭雪生得美貌可愛,但卻極為能幹,在紫閣別院的時候就顯示出來了,到了珠鏡殿後,元秀公主使了她去照拂年初時候從魯王那裏得來的火煉金丹,清閑是清閑,卻不如庖下這樣方便沾光,郭雪不免常惦記著自己這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