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開之後元秀等人自然坐了首席,長孫明鏡忙碌著招呼來客,代王妃對阿文道:“你去看一看瓊王妃可曾醒了,若是醒了便收拾些清淡的送過去。”
阿文答應了一聲,不多時便回來說陶景年正睡得沉,代王妃點一點頭道:“那麼叫人不要忘記給她的使女也送些吃食。”
昌陽笑著道:“二嫂究竟考慮得比咱們周到。”
“你們三嫂從前交遊廣闊,如今大半個長安的年輕夫人們都與她是舊識,咱們是她自家人,幫上兩把也沒什麼。”代王妃笑著道。
這時候一個人從下麵跑了上來,到了元秀麵前笑眯眯的道:“二十一姐你過來一下!”
這人上首幾席都不陌生,正是魯王之女和靜郡主,她比元秀就小半歲,生得珠圓玉潤,穿一身靛色胡服,勾勒出窈窕的身量,元秀咦了一聲,問道:“什麼事?”
“你來了便曉得。”和靜神秘的道,昌陽不依道:“我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和靜了,怎麼不見和靜對我這樣熱絡?一般的姊妹可也太偏心了些!”
和靜對她做了個鬼臉笑著道:“十九姐就是不講理,我不過與二十一姐閑話幾句你也想聽?”
“我偏想聽怎麼辦?”昌陽眨了眨眼睛問,和靜眼珠轉了一轉,拉起元秀便跑,嘻嘻笑道:“我偏不告訴十九姐!”
元秀被她拉著跑出正廳,一直轉過了回廊到了旁邊的月洞門外,和靜才住了腳步,元秀不免狼狽的整理著衣襟問道:“你要與我說什麼?怎就這樣跑了出來?”
“那火煉金丹如今長得如何了?”和靜迫不及待的問道。
元秀一愣,這才想起來當初那株火煉金丹雖然是向魯王要的,但還是在和靜院子裏挖出來的,便道:“長得還不錯,你問這個做什麼?”
和靜鬆了口氣,請求道:“二十一姐可以不可以悄悄分我些株苗?”
元秀雖然不甚通園藝也不覺驚訝道:“這種天裏若是移株怎麼種得活?再者我那本就是幾株才分的新苗,如今養著也不是分株的時候——你若想要為何不去與魯叔商議?”
和靜苦著臉道:“若是能夠與父王商議我又何必來與二十一姐說?”她左右看了一看無奈道,“就是父王那裏那一株,快要死了!”
元秀瞠目結舌道:“什麼?”
“這一種本就有些嬌嫩,王府裏麵名貴的卉木又極多,早先它出了芽蟲,後來花匠發現除掉了也就是了,卻不想前天去看時已經連枝幹都枯萎下去,眼看著不成了!”和靜拉著她袖子好言好語的哀求道,“幸虧如今不是牡丹盛開的時候,府裏麵花木也多,父王如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會盛開的荷花、芙蓉之類上,因此暫時先瞞住了,可是這會若不能補種,來年花匠必定無法交代——我也不瞞二十一姐,那花匠是我母妃陪嫁,旁的事我倒也能跟父王求一求情,可父王他素來愛花……”
魯王李暮是懷宗皇帝最小的兒子,他能力平庸,因此才能夠在王太清手裏逃過一劫,憲宗皇帝登基後,因為李暮是唯一一個活著的兄弟,憲宗皇帝對他很是禮遇,原本按著夢唐律,和靜最多隻能封縣主,憲宗皇帝特特加封她為郡主,以示恩寵,便是李暮受到的種種優待的例子之一。
和靜的生母是李暮元配,卻出身不高,這是因為李暮娶妻時還是懷宗皇帝時,王太清那時候已經對憲宗皇帝頗為忌憚,打算謀害了憲宗後以李暮繼位,為了以後便於掌控李暮,王太清說服懷宗皇帝同意為李暮娶了一個出身不高、本身性情也柔順的區區從四品官吏之女,那官吏本身也隻一介布衣,靠科舉出身,性情清高自傲在朝中並無太多助力。
魯王妃是早在和靜幼時就因病去世了,而和靜的外祖也已高老還鄉,如今王府裏麵做主的魯王妃乃是李暮的繼室,這位繼魯王妃是憲宗賜的婚,出身望族,自己也生了二子一女,皆比魯王世子與和靜都要小上好幾歲,不過很得魯王寵愛,繼王妃極會做人,對世子並和靜郡主噓寒問暖十分周到,因她進門前原本的魯王妃已經過世,和靜對她也談不上厭惡,隻是到底不是親生母女,總有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