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孟破斧(1 / 2)

元秀聞言,低聲道:“十二郎,你自己過去罷,本宮這就回宮。”

杜拂日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吩咐方才回來的洗硯:“去請薛娘子來。”

“十二郎真是仔細。”帷帽下元秀笑了一笑,今兒她到迷神閣來本就是私下裏的事情,跟著進雅座的更隻有采藍一人,這是因為一來沒出閣的公主跟著少年郎君出入北裏究竟不是什麼得臉的事情,還是不要傳出謠言的好,二是因為杜拂日身手了得,有他在也不需擔心沒有侍衛在旁的事情,不過這會王子瑕派人來請杜拂日,旁的不說,那燕九懷可就是迷神閣裏長大的,方才他出言挑釁與挑撥,才被杜拂日叱走,如今杜拂日離開了誰曉得這位燕小郎君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薛氏一來在女子裏麵算得上武功高強四個字,二來燕九懷之前似乎與她已經頗為熟悉,總也要顧忌著點兒麵子,有她在,不但安全許多,便是不小心被人看見了,也有話說。

這邊采藍也聽出了杜拂日的意思,是要等薛娘子來了才肯走的,倒對他印象好了一些,洗硯笑著答應了,出了門先與門口的使女交代了幾句,這才去找薛娘子。

“九娘怎麼會在這兒?”沒過多久,薛氏便匆匆忙忙的過來了,身後還跟了錦芳並郭雨奴兩人,想是因為薛氏身份身子強健又習有武藝,但懼夏懼的實在厲害,紫閣別院那邊總是不放心的,因此另派了郭雨奴跟著。

三人給元秀見了禮,元秀也不及解釋,便對杜拂日道:“王家那邊想是等得急了,十二郎這便去罷。”

杜拂日起身,向薛氏行了一禮,方才告辭而去,薛氏麵色古怪,待他出了門,才道:“你怎的與他……”元秀雖然戴了帷帽,但她身後的采藍卻沒有,況且薛氏一手將她帶大,便是遮掩了身形也難瞞過當麵,當下便要詢問緣故,話說了一半,卻見錦芳與郭雨奴都在,連忙住了聲,隻是眼中頗有不讚同之意。元秀抿了抿嘴,倒是一笑:“上一回遇見,聽十二郎提起今兒晚上秋十六娘會親自獻曲,想著大娘從前最是愛聽的,還以為日子不湊巧大娘不會來,便借了他有請貼進來聽上一聽。”

“原來如此。”不論心裏相信不相信,當著錦芳並郭雨奴的麵,薛氏總是要做出相信之態的,薛氏道,“秋十六娘那邊恐怕難出第三曲了,咱們趁著這會眾人與杜家郎君親近且回宮罷。”

元秀心忖這些人是不曉得那迷神引三個字出自杜拂日,若不然可不至於像方才那麼熱情了,隻是話又說回來了,雖然不知道是今上不喜的杜氏子弟,但未見到杜拂日前的熱情,多半也是因為王子瑕的緣故——王家乃是後族,王子節這些年來即使不是很受寵也一樣屹立後宮不倒,更不必說最近宮中頻傳帝後和諧之事,加上王子節又有了身孕,正是聖眷隆重之時——否則今日在座的人裏麵也不是沒有真材實學的人,杜拂日那“迷神引”之名固然如秋錦娃所言之好,且又嵌入了閣名,但因方才說的是求曲名,旁人可未必會服,這都是因為王子瑕率先出言附和,如今滿座誰不知道王家正得勢,王子瑕自己素來也是得豐淳所寵信的,不願意搶了他的風頭,這才紛紛出言相和,不再爭執。

倘若見到了杜拂日,卻是未必會多麼熱情了,隻怕杜拂日應酬不了多久就會脫身。

不過這麼一想,秋錦娃方才故意隻說了曲名,當王子瑕表示欲與想出曲名之人親近時,隻是私下裏派人來請,卻並未當眾公布杜拂日之名,如今恐怕許多想著與王家親近的人都借了此事聚集在那裏……這裏麵可有什麼關竅?

“如此也好。”元秀心裏念頭轉了幾轉還是拋了下來,不管這是不是有誰針對杜拂日,她最多在旁邊看著,總不可能幫著他做什麼,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手中如今也就那麼點子宮權,也因為若是杜氏這點兒手段都沒有,那麼她的下降拉攏也是毫無意義的事情,當初自請下降杜拂日,雖然有欣賞他的氣度箭技,可更多的卻是為了皇室——或者說發自自身地位安危的考慮。

如今夢唐足以左右朝局的勢力不過那麼幾股,皇家自然在名義上是最高的,可諸鎮也不好動,關中豪門根基深厚,不過本朝因科舉的緣故,比之前朝那是大大不如了,城南杜氏若不是出了五房的杜丹棘和杜青棠兄弟兩個,雖然杜丹棘早逝,杜青棠卻以一人之力輔助憲宗除王太清、誅曲平之,整肅朝綱、懾服諸鎮,如今隻怕聲望與其他望族也差不多——這個差不多的意思是他們依舊有著不低的威望,並且子弟多有為官作宦者,對朝局也不是全然沒有影響,但要說如前朝那樣使皇室忌憚,卻也不怎麼談得上了。

元秀選擇下降杜氏不是為了杜家,可以說完全是為了杜青棠,可是杜青棠畢竟是陪著憲宗皇帝從少年時候走過來的人,這一點是他的優勢,那就是時間磨礪出來的城府與閱曆,這一點也是他的劣勢,那便是杜青棠就算可以隻手匡扶社稷又能夠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