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心被抽離出那縷元神後本就沒有恢複力量, 又被蓮月打傷, 強撐著帶著應央一路疾飛, 剛飛離出蠻荒後, 便再也支持不住, 雙眼一閉, 向下栽倒, 眼看就要從天上重重摔到地麵,被身後的應央及時抱住,穩穩當當地倒進了他的懷裏。
應央抱著釋心緩緩落地, 見她昏迷過去,便也不再偽裝自己,衣衫自內而外迅速浸染成墨色, 一團團如黑霧一般的魔氣溢散開來。
烏鴉從他的肩頭飛落, 化出何回模樣,俯視他道:“那仙神是衝你來的, 可是天界已經知道你入了魔, 派人過來清理門戶?”
應央輕輕撫摸著釋心毫無血色的臉頰, 隨後伸手按住她的額頭, 一邊施法給她療傷, 一邊淡淡道:“這天界眾神若是知曉我入魔, 來的必是大批天兵天將。這六界之內敢單槍匹馬來找我的,想來,也隻有蓮月了。”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那鳳凰正因你與那仙神大戰, 你不去救他?”
“蓮月不會傷害鳳鳥, 無礙。”
眼見懷裏少女的呼吸已經漸漸平穩,痛苦的表情也緩解了下來,應央收手,抱著釋心重新站起來,何回見狀便也化回烏鴉重新落回他的肩上。
傍晚時候天空開始下雪,大雪紛揚,不一會便將視線所及之處鋪成一片雪白。應央摸了摸釋心的手,發現她手冰涼得厲害,眼見這雪越下越大,沒有半分停息的跡像,也不急著趕路,抱著釋心尋了一處山洞躲避風雪。
應央將釋心小心翼翼地放在山洞深處的石台上,在石台四周燃起一團團魔焰,使整個山洞溫暖如春。烏鴉便要跟著飛進來,卻被一道氣牆直接擋在了外麵。
“你幹什麼?”何回不解。
“你身上的魔氣屬寒,又常常控製不住,你還是在外麵呆著吧。”
“……”
應央將何回攔在外麵後,釋心輕哼一聲,隱隱有蘇醒的跡像。他的瞳孔越發黑沉,一道魔氣自手掌溢出在釋心麵上一晃而散,釋心便再次沉沉睡去。
應央望著釋心沉睡而一無所知的模樣,這時,紫微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裏直接響起:“千辭,你不能成魔,殺了這饕餮,鎮入燭龍山冰湖,你便能重返神壇!趁你還控製得住自己的理智,殺了這饕餮!殺了她!你記住,過程會變,結局不會變!就算你不動手,也會有別人來做,封印妖域就是她這隻饕餮誕生的所有意義!”
應央凝出一縷魔氣,將紫微放在身上的一絲意念掐斷,腦海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抬頭,一雙眼睛如黑洞一般,一絲眼白都不曾留下,皆被瞳孔的烏墨色擠去。
第二天風停雪歇,應央抱著仍未蘇醒的釋心走出山洞。
山洞外積得甚厚的雪堆蠕動了一下,從裏麵鑽出一隻漆黑烏鴉。
“走吧。”應央淡淡道。
烏鴉拍翅飛到他肩上:“去哪裏?”
應央低頭稍稍想了想,向一個方向邁出了腳步。
釋心睜開眼,看著熟悉的房間,愣了一下,猛地坐起來,掀開被子便往外跑,剛推開門,桂嬸胖乎乎的身軀便先一步撞開門進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哭嚷道:“丫丫呀,娘的寶貝丫丫啊,娘就知道你沒事,娘聽他們說有個陌生男人抱了一個女孩過來借宿,說那女孩長得像你,娘還不信。丫丫,老天有眼,果然是你,你還活著!娘可想死你了。你可知道之前娘遇到過一個黑娘子,長得可像你了,娘看著她就想到你,娘後來都不敢看她,怕看了傷心,還好,丫丫,你回來了,齊齊整整地回來了。”
釋心被桂嬸情緒激動地摟著,仍是沒反應過來:“我怎麼會在這裏?”
“是一個男人抱著你回來的。對了,娘問你,那男人是誰啊?你消失了那麼久,咋一聲不吭地跟一個陌生男人回來了?”
正說著,門再次打開,應央走了進來:“醒了?”
釋心看到應央,突然反應過來,難不成是她昏迷後,應央將她帶回了難民村?可是為何要帶她回這裏?這草屋正是當日七哥兒住的那間,連擺設都未曾變化。
桂嬸見到這男人,明明他的容貌俊美溫潤,可不知怎的看著心裏就覺得有些發寒瘮人。她尷尬地站在兩人中間,搓了搓手:“你們聊,老婦先出去了。”
等桂嬸出去,這茅草屋內隻剩下應央與釋心二人。
“師傅……”釋心猶豫了一下,“你為何帶我來這裏?”
可是他恢複記憶了?若不是記起來了,他怎會將她帶回這難民村,怎會將她安置在這七哥兒的茅屋內?
釋心有些惶恐起來,雙手微微發抖,應央究竟記起了多少,是隻有在難民村生活的這一段,還是連鏡墟裏她逼迫三苦給他引元換軀的那一段也記起來了?
應央平靜道:“你受了傷,且在這裏安心住著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