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長時間生存在六界夾縫之內,這些妖魔突然離開妖域,根本無法適應外界的空氣和環境,因此患上各種惡疾,嚴重者甚至渾身潰爛而亡。除了戰損,每日病亡的人數更是讓顏不語頭痛不已。隻有取得孔雀石入藥,治好這些妖魔兵的“水土不服”,他才能繼續征戰下去,否則他將不得不帶著這些重病的妖魔軍返回妖域。

幾乎每日,兩方都會發生交戰,互有傷亡,然而始終邁不進盧其山一步。

釋心很快又打探到一個消息,顏不語雖然明麵上與蓮月日日交戰,顯得急不可耐的模樣,背地裏早已命部將打通了峽穀,製造出了一個筆直通往山脈腹股的地道,每日都會派人偷偷潛入偷盜孔雀石運輸出來。隻是這樣運輸出來的孔雀石實在是有限,一時還不能解決全軍所需。

釋心好不容易打探到了地道入口,卻發現顏不語十分慎重,每次開啟和關閉地道口時,他都會在邊上看著。

那些妖魔把她當成野貓並不在乎,但顏不語見過她黑貓的模樣,肯定是瞞不過他的。釋心在地道口處又守了三日,以為又要無功而返時,一名妖魔兵突然帶著一個魔宮女奴出現道:“尊上,這女奴說有急事求見。”

顏不語看了那女奴一眼,臉色立即一變,走過去道:“你怎麼在這裏?不是讓你在魔宮中照顧小魚?”

那女奴驚恐道:“尊,尊上,夫人她,她突然發狂將整個魔宮都毀了,然後逃走了。”

顏不語皺眉:“逃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五天前。

“五天前的事,為什麼現在才來報?”

“夫人離開時,用巨石堵住了界道,所以——”

“走。”顏不語心亂得再顧不得這裏的情形,帶著那女奴便要離開,這時他身後一個站崗的小魔嘀咕了一句。

顏不語走出去十幾步,猛地停住腳步,走回到那小魔麵前:“你剛才說什麼?”

小魔嚇了一跳,驚恐道:“屬下什麼也沒說。”

顏不語厲聲道:“說!”

“小的剛才見到一隻野貓,於是說了一句‘哪來一隻黑不溜秋的野貓’。”

“黑貓呢?在哪裏?”

這小魔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魔尊大人,顫顫地伸手指了一個方向:“咦,剛才還在那裏的。”

顏不語臉色一沉,看向一旁的地道入口,便要跨步進去,被身後的部下攔住道:“尊上,屬下在這地道內下了無數道禁製,隻能掩藏一般妖氣魔氣微弱的人,尊上一進去,氣息泄露,盧其山內那般神仙們一定會發現這地道的!若這地道毀了,沒了孔雀石,我們功虧一簣,勢必不得不撤退回妖域!”

顏不語動作僵了僵,退了出來。

釋心從地道另一頭出來跑出來,抬頭望了望,果然直通入了盧其山內。她四處尋找了一會,很快找到了那些天兵駐紮的營地。然而在營地中轉了好幾圈,她都沒有找到應央的蹤跡,正疑惑他會在哪裏時,一抬頭瞧見遠處正飄著山霧的山穀。

那山穀因為地勢原因,四周皆是石仞山壁,陽光根本照射不進去,所以山霧從上到下顯出由白變黑的漸變色。釋心觀察了一會,發現那些天上地下四處巡邏的天兵們仿佛刻意避著那山穀一般,連靠近一步都不會靠近。

釋心猶豫了一下,心想難道那山穀中有什麼讓這些神仙也忌諱的東西?

她抱著疑惑跑到山穀邊,探頭向下看去,發現穀底居然也有一頂營帳,孤零零的一座,立在那裏,從上麵看,簡直就像一個墳包。

釋心心念一動,當即毫不猶豫地向下跳去,落到那營帳外時,已經化出人形。

她克製地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掀那帳簾,便聽裏麵的人冷冰冰道:“有什麼話在外麵說吧,你們是仙人,不宜接觸我身上的魔氣,說完趕緊離開。”

釋心抓著簾帳的手抖了抖,沒有出聲。

“怎麼不說話?”

釋心沒想到應央不僅不能承認自己是神尊的身份,甚至為了避免魔氣對別人的侵擾,而獨自一人住在這沒有陽光的山穀裏,像一隻陰暗的老鼠一般。

對於一個曾經叱吒風雲、威風凜凜的神尊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釋心垂下眼,終於鼓起勇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