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彥淡淡笑開,“我都曉得,你無需掛心。”
“嗯。”屋中又是一陣沉默,良久她才出聲道,“既然如此,弟子便回去了。”
“等等。”
她腳步一頓,心裏忽然亂跳起來,低頭看著那黑色法靴一步步走近。
“微言性子急,若我沒有回來,定然會下淵來尋我,你定要攔著她。”
陸靜姝抬頭看他,心裏不知有什麼東西碎作一片,臉上卻笑得極其燦然,“真君放心,弟子定然會攔著莫師妹,告辭。”
她腳步淩亂,幾乎是逃出帳外,雙手死死扣著。
陸靜姝,你還在期待什麼?
這一刻,她終於承認自己的心思,也承認自己的失敗。
回到帳中,合上陣法,再不去理睬外麵的事情。
沈離彥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心裏泛起一股強烈躁意,隻是再三按了下去,不願承認。
魔淵之側,所有的弟子都聚在此處,沈離彥往法帳的方向看了看,眼底有些失落。
祁越見狀,麵上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
四位真君下淵,可魔淵之上的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同,陸靜姝每日裏跟著同門斬殺魔花,或是四處巡視。
半年後,來到此地的魔修越來越多,可沈離彥一行人下淵後,卻遲遲沒有消息。
隨著時間推移,駐地的氣氛越來越凝重,歸元宗又有新的真君到來。
玄越真君乃是夜辰的師父,元嬰初期的修為,許是沈離彥一直沒有回來,宗門才讓他過來坐鎮。
他的到來,對陸靜姝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
自那日從沈離彥的法帳中離開,心底一片淡漠,連斬殺魔花的動作都透著幾分狠厲,杜若問了幾次,她卻不願告知。
有一件事,沈離彥說得很對,半年過去,莫微言確實沉不住氣來。
不過,無需她操心,蕭子謙已經趕來駐地,自有辦法拴住莫微言。
這一日,陸靜姝站在魔淵之上,望著底下魔氣翻湧,想著若是他當真在底下喪命,自己會是什麼心情。
狂風吹亂青絲,藍色裙角飛揚,祁越從遠處飛來,停在她身側。
“在擔心離彥嗎?”
陸靜姝微微一愣,笑道,“離彥真君為天下道修,甘入魔淵,弟子自然掛心。”
“除此之外呢?”祁越淡淡笑道,似乎隻是與門下弟子閑聊。
“再無其他。”
“當年外門大比,他舍你而就莫微言,你可恨他?”
“修仙之路,若有人庇護,自然是幸事。若是沒有,也該一路走下去,與旁人無關。長舒從未記恨。”
陸靜姝神色淡淡,眉宇卻透著堅毅,令祁越頗為意外。
二人沉默良久,祁越出聲道,“莫要擔心,我與他相識百年,他絕不是會死在魔淵之下的人。”
“離彥真君實力過人,自然不會有事。”她順著話說道,隻是語氣中沒有多少誠意。
祁越幾不可聞地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陸靜姝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深淵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