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趕走了,事也算完了,可尹謙坐在那裏,卻總忍不住想著那幾人在這裏調侃雲輕岫的那些話,越想越介意,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那幾人,常來?”
雲輕岫點了下頭,提筆蘸墨,口中答著:“來過幾回。”
“來這裏做什麼?”
“也沒什麼,無非就是念念詩,背背醫書,說些閑話。”
尹謙氣呼呼地一哼:“分明就是在打你的主意!”
雲輕岫淡笑著看了他一眼,說:“他們打他們的,我不理他們便是。”
“他們這是欺負你這裏沒人。”尹謙忿忿不平地替她叫屈:“若是我還活著,定不會讓人欺負你。”
話一說完,他就想起了方才的情形,轉頭衝雲輕岫笑得得意。
“我即便是死了,也能護著你。”
那神情,就像是一個等人誇的孩子,得意地神采飛揚,與當年一模一樣。
雲輕岫忽然覺得唏噓落寞,悄然低下頭來,將眉目掩了,怕讓他瞧見。
尹謙瞧見了,可他把目光轉向了另一處,裝作沒瞧見。
“我留下。”良久,他說。
雲輕岫訝然抬頭:“你願意留下?”
尹謙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此處就是京城,離我仇人不遠,而我也需要一個容身的地方。”
頓了頓,他又嬉皮笑臉地來到櫃前,十分輕佻地對雲輕岫說:“好妹妹,我若是留下替你把這些登徒子都趕跑,你可願意……”
“願意什麼?”
尹謙緩緩伸出一隻手,似是要往雲輕岫臉上摸去,伸到一半,又轉而攤在她麵前。
“可願意將那彼岸香給我一些?”
雲輕岫好氣又好笑,朝他一指,說:“登徒子這裏就有一個,你怎麼不趕?”
尹謙把手收回去,倚在櫃台邊看著她輕笑:“笑了就好,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說完,也不管這話落到雲輕岫耳裏是不是輕薄,是不是輕浮,自顧自就轉身坐回了原先的椅子裏,習慣地伸手去拿壺,又沒拿著。自嘲地搖了搖頭,索性打量起這小店的布局來。
店裏的布局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除了一個櫃台,一排藥櫃,一對椅子,一張小幾,就沒了旁東西。小店也不大,就這間小小的屋子,大門對著巷口,幽靜,寂寥,稍一不留神,就會錯過了。
尹謙從門口向外看去,門外是長長的窄巷,略有些彎曲,看不到盡頭巷口。
這店藏在這樣深的地方,若不是有著這麼一位美嬌娘坐店,怕是那幾個書生無論如何也不會走到這處來吧?
轉念一想,尹謙又替雲輕岫擔心了起來。這店落得這樣偏僻,若真來了個心狠手辣的歹人,雲姑娘一人在此受了欺負,豈不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一想到雲姑娘被欺負,尹謙心裏就覺得有些犯堵。雲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心腸好,人又長得漂亮,知書達理,這樣的好姑娘,怎能讓人欺負了去?可他自己現在隻是一個鬼,若來的隻是一些膽小怕事的書生,他還可以吹幾口陰氣把人嚇唬走,但若是來了膽大心黑的惡人,他可就束手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