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是有，隻是也不曾用過，不知效用如何。”雲輕岫不自在地別過臉去，岔開了話題。
尹謙不著痕跡把手收進了袖裏，扯起嘴角笑了笑說：“既然有藥，那就好辦了，效用如何，試試便知。”
“嗯。”雲輕岫立刻起身去前店拿藥。回來時，已經整理好了思緒。
將裝藥的小銅盒放在桌上，雲輕岫說：“就是這藥了。藥郎的書上說，將此藥塗抹於肌膚，可改其色，易其顏。”
“那就抹抹看。”尹謙興衝衝地說。
雲輕岫伸手拿起了銅盒，走到了鏡前，將盒中看似透明的膏藥薄薄地在臉上塗了一層，隻一瞬間，她的如雪的肌膚就變得臘黃，毫無血色，看著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尹謙仔細地打量了雲輕岫的麵容，沉吟半晌才說：“麵色變了，整個人的氣色也不同了，看上去竟像是換了個人，若不是相熟之人細眼瞧，倒真認不出是輕兒來。”
雲輕岫聽了這話，仔細看了看鏡中自己的容顏，暗黃的麵容顯人憔悴，恍惚間竟讓她想起了在冷宮中的那段歲月。她說：“這藥名叫‘紅顏舊’，取凋落的合歡花與夕露調和而成，塗抹與肌膚便會讓人容顏憔悴。還有一味藥，與此藥效用相反，用料相似。取盛開的合歡花與晨間朝露調和，可製成‘桃花劫’，塗抹於肌膚，能讓人容光煥發，豔若桃李。”
“竟有這等奇藥？”尹謙聽罷十分詫異，他隻當這‘紅顏舊’是單獨的一味藥，卻不知還有效用相反的藥與之相配。
“藥郎的藥，多半是兩相對照。合歡豔極若桃夭，敗極若蒿草，正如女子容顏開落，隨時光而老。”雲輕岫撫著自己的臉頰，看著鏡中憔悴的容顏，心中輕歎。女子的容顏就像是那合歡花，豔時短，敗時長，凋落枯萎爛於泥，便隻由得人踐踏。她，又何嚐不是如此。
那時冷宮那般淒涼清冷，她金絲鳳裘在身，白發滿地，又有何人來看她一眼？
尹謙摸著下巴走到她身後，看著鏡中的人影，忽然開口說：“憔悴些也好，這樣便不會讓人覬覦了去，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雲輕岫微微一驚，回過了神來，一看鏡中，竟沒瞧見尹謙的影子，連忙回頭，見他意盈然地站在身後，才忽然想起，他現在已是鬼魂，鏡子中倒映不出他的模樣來了。
尹謙笑著衝她說：“有了這藥，你就可以進宮去了，隻不過，這回是皇上第一次選秀入宮，有的是人想把自家閨女塞進宮裏，若沒點門路，這宮，怕是不大好進。”
雲輕岫有些發愣，木然地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忽然發現，她竟然從來未曾想過如何進宮問題。從前她金牌在手，時常進宮，從未受過攔阻，後來更是住進了宮中。現如今脫開了從前的身份，變成了庶人，倒當真不知道該如何進那宮牆朱門了。
雲輕岫蹙了眉，微微垂下頭，不禁悵然起來：“我們哪來的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