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瞪了青青一眼,沒再開口幫雲輕岫說話了。
雲輕岫沒敢再看懸在房梁上的女鬼,往屋裏掃了一圈,怯怯地問:“嬤嬤,這屋裏陰森森的,是不是死過人呐?”
她這一問出聲,其他姑娘都是一個哆嗦,一個個越看這越覺得這屋裏陰森,不敢走進去。
嬤嬤瞪了她一眼,喝了聲:“這裏頭哪個屋裏沒死過人?不想住就睡院子裏頭,半夜凍死跟這裏的死鬼做伴就不必怕了。這新進來的宮女,就是不懂規矩。”說完,甩袖子就走了,也沒句交代。
青青見嬤嬤走了,也沒了顧忌,把人往旁邊一推,搶先走屋裏頭挑了張好床位住下,也不管旁人。其他人也跟著進了屋去,選了床位。最後剩了雲輕岫一人,依舊隻剩了最角落裏頭的床位。
辛夷的床位就在她旁邊,等她一坐下,就小聲問她:“你方才說得那什麼話,那樣開罪嬤嬤,當心以後沒好日子過。這裏可不是素女宮,呆不長久,給姑姑點好處就能得個通融的。”
辛夷床位邊一個圓臉姑娘見她倆說著話,也湊過來問雲輕岫:“你方才說的那是真的?莫非你能瞧見那東西不成?”
雲輕岫愣了愣,連忙搖頭否認:“瞧得見那還了得?我就是覺得這裏頭陰氣森森的,怪嚇人的,又聽說浣衣局最累最苦,心裏頭一害怕,就想左了。”
那圓臉姑娘搖搖頭說:“我猜啊,八成真給你說著了。方才嬤嬤不也說了麼?這裏的屋子裏頭都死過人……”
“呸呸呸,嬤嬤那是氣話,你還當真了。別自己嚇自己,這可是宮裏,東宮裏頭還住著國師呢,哪裏來的神啊鬼啊的。”辛夷一陣搶白,斷了她們的話頭。
雲輕岫也不想在這事上多提,轉身去繼續整理自己的床鋪去了。隻是一個鬼魂就這麼旁若無人地懸掛在房梁上,並且自從被她看了一眼之後,一雙突出的眼珠子就一直瞪著她,雲輕岫隻覺得兩道目光像冷箭一樣刺在她悲傷,刺得她手腳哆嗦,半天也理不好一個床鋪。
嬤嬤隻給了她們半天時間休息,之後,就讓人帶她們去了大井邊,一人給了一隻大木盆和一個搓衣板,分給了她們一大堆公公們的髒衣服讓她們洗,雲輕岫盆裏的尤其多。
“趕緊洗幹淨,洗不幹淨不許吃晚飯!”
嬤嬤扔下這句話,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姑娘們連抱怨都來不及,就立刻開始賣力地洗起了衣服來。
院子裏頭零零落落地有五口大井,一口可容十餘人的大池,院中所有的宮女或與她們一樣抱著木盆洗衣服,要麼站在大池子邊上洗著帳幔被褥,個個埋頭幹活,麵無表情,也無人說話。
雲輕岫木然地看了一圈,無聲地歎了口氣,拿起盆裏的髒衣細細地洗了起來。她鮮少幹這樣的粗活,被分到這浣衣局時,她就知道自己少說也得吃幾日苦頭了。
這一洗就是一個下午坐著沒起過身。天擦黑的時候,那些埋頭幹活的宮女就像約好了似的,都收拾好手中的活,不約而同地離開了大院,隻剩下雲輕岫她們這些新來的還在洗著沒洗完的衣裳。
等天全黑了下來,新來的這些宮女們也陸續洗完了,都饑腸轆轆地趕去飯堂裏撿幾口剩飯吃,隻有雲輕岫的盆裏還剩下一小半衣裳沒有洗完。
待人走沒了,辛夷起身走到她跟前,從她盆裏拿了幾件衣服放到自己的盆裏,二話不說就洗了起來。雲輕岫愣了一下,張了張嘴,竟不知該說什麼。
辛夷頭也沒抬,隻說:“快洗吧,洗完早些睡,明日一早起來,還得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