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也不知哪裏長了眼睛耳朵,這一嚷還真就來了。踏進門來先打眼看了一下,隨後低著頭,陪著笑走了過來:“公公,這可怨不得我老婆子,這姑娘身子骨太弱了,早上還好好的,我特意讓她歇了半天,她反倒還病上了。”
公公兩眼一瞪:“好好的你會讓她歇?我可告訴你,這姑娘打今兒個起就調去桂蓉姑姑跟著伺候,咱家今日要是帶不回個全須全尾的人回去,這個責任你擔待不起!”
“是是是。”嬤嬤一邊嘴裏應著,一邊抬袖子擦著冷汗。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公公一聲怒喝,嬤嬤就連滾帶爬地出去了。不一會兒,就領了一個背著藥箱的白胡子老頭過來。
公公迎上前去,把老頭攙到了病床前,賠了個笑說:“曾大夫,您趕緊給瞧瞧。”
老大夫先坐下緩了口氣,然後才不緊不慢地打開藥箱,拿了個脈枕放在床邊,然後就坐著不動了。公公見了,連忙撩了一角被子,把雲輕岫的手腕拿出來,輕輕地擱在脈枕上。老大夫這才又不緊不慢地從藥箱裏拿出塊白手絹,蓋在雲輕岫的手腕上,三指一搭,一手撚須,一手把脈。
兩隻手腕輪流把過脈後,老大夫捏起了白手絹,細細折好,放回了藥箱。公公上前問道:“曾大夫,病得如何了?”
老大夫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有些不好。驚嚇過度,憂慮過重,才害了這場急病。若是再晚些,可就不好治了。”
公公聽了,又瞪了嬤嬤一眼,繼續問老大夫:“現在可還能治?”
“能治,待老夫開幾副藥,好生調養兩日便能痊愈了。”邊說著,邊收拾好了東西,拿出紙筆來,在藥箱上寫了張方子,吹幹了墨跡交給了公公。
公公拿著藥方,送走了老大夫,立刻一頭著人去抓藥煎藥,一頭讓人把雲輕岫抬回了桂蓉姑姑那裏去。臨走時還特意囑咐了嬤嬤:“這些姑娘可不是那些犯了錯被發配來的罪奴,好生照看著些,若是這裏頭哪個飛上了枝頭,可別怪咱家沒提醒你。”
這話激得嬤嬤一身冷汗,再不敢折騰這些新來的姑娘們了。
雲輕岫在桂蓉姑姑那裏養了兩日,身子才見好。桂蓉姑姑得知她醒來,便來看她。
“你可醒了,再不醒,我就還得去請一趟曾大夫了。”桂蓉坐在她床邊笑著說。
雲輕岫有些受寵若驚,忙靠坐起來向桂蓉道謝:“秀雲謝過姑姑救命之恩。”
桂蓉卻是淡漠地 說:“莫要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的香粉。若是沒這好東西,你即便是死在浣衣局,也不會有人去救你。”
這話說得冷情冷血,可這會兒聽在雲輕岫的耳裏,卻並不覺得心寒。人情再如何冷漠,她也是被救了,機緣巧合也好,有意無意也罷,總歸她是活下來了。
“姑姑若是覺著這香粉好用,待我病好了,再為姑姑調製一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