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鬼嘛,又離不開這井,我把東西放這井裏,她既帶不出去,別人也靠近不來,豈不是最妥當不過了?”
雲輕岫不喜不怒地哼了一聲,說:“到底藏了什麼東西,快拿出來瞧瞧。”
“輕兒莫急,我這就讓她拿出來。”尹謙說著,衝井裏喚了兩聲:“天香,天香。”
雲輕岫聽著這名字覺得耳熟,正納悶著,就瞧見一個身著宮裝的俊俏女鬼雙手托捧狀,幽幽然飄出了井口,頓時臉色一變。
那女鬼站在井沿上衝尹謙福了一福,說:“公子,您來了。”
“嗯,來拿放在這井下的東西。前些日子道士搜宮,可有搜到此處?”
“搜過了。幸有公子藏物在此,天香躲進藏物之中,才得以避開此禍。”
“如此甚好,也算是還了我借地藏物的人情了。”尹謙笑說著上前,伸手在天香捧著的手上一撈,又飄回了雲輕岫的身邊,在她身前把上前裹著的森羅葉解開,便露出了那物的本來麵貌來——是一把精致小巧的袖箭。
“這柄袖箭給你防身。”尹謙把袖箭放入雲輕岫的手中。
袖箭由鹿皮輕製,梨木的機括,竹箭象牙尖,輕靈小巧,一看便知是專門做給女兒家用的。
雲輕岫將袖箭翻轉過來,果然在束帶內側看到兩個燎上去的小字——“虛懷”。
虛懷,是尹謙的小字,惠妃私下取的,意思是望他虛懷若穀,兼聽則明。知道他這個小字的人不多,雲輕岫便是其中一個。
“袖箭可會用?”尹謙問。
“會用。從前有人教過。”
確是有人教過,並且那人也做了一柄一模一樣的袖箭給她。她當年學得不用心,但耐不住那人磨得緊,最後還是被纏著學會了如何勾機璜,如何暗中射人要害。當初被纏著學的時候,滿心以為決計用不上,可誰知……
想著,不覺便紅了眼眶。雲輕岫忙低頭把袖箭縛在了手腕上,借此來遮掩眼底的淚光。
“可是……雲輕岫雲姑娘?”飄在井口的天香瞧了半天,才試探著問了一句。
尹謙詫異回頭:“你認識輕兒?”
天香隻愣愣地看著雲輕岫不說話。
雲輕岫輕點了下頭,也問:“你是當年的天香?”
天香神色一凝,又問了一句:“國色可好?”
“好,出宮後便嫁了人,如今兒女雙全。”
天香聽罷,衝雲輕岫福了一福,恭恭敬敬地喚了聲雲姑娘,又問:“可能借一步說話?”
雲輕岫看了尹謙一眼,他輕而一笑,轉身飄走了。
雲輕岫提起裙擺,踏著亂石走到井邊,瞧著天香歎了一聲,說:“想不到,這麼多年,你還在這裏。”
“我也想不到,竟然還有一日能見到姑娘與太子。如今姑娘與太子都長大了,天香也差點認不出來了。若不是那日太子路過時發現了我,自報了名諱,我也不知在我麵前的魂魄,竟然就是當年的小太子。”
略一沉默,雲香又問:“太子他……如何死的?”
“……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