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熠辰攬著淩欣躺在床上,俊逸的臉上帶著無奈柔和的笑意,“既然你不肯醒來的話,那我就陪你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醒來不準鬧脾氣,不準不吃東西,孩子的嬰兒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自始至終隻有寒熠辰那低沉清冽的聲音緩緩響在這空闊的房間中,隻有他的呼吸伴隨著他的話音悠悠傳開,淩欣一直站在旁邊看著寒熠辰,看他的眼睛裏麵隻有她的影子,隻有那絲絲抑製不住的絕望蔓延上來。
淩欣伸出手卻隻能從寒熠辰身上穿透過去,指尖泛著通透的白色,暈染出點點悲傷和後悔之色,以前的自己怎麼會看不清寒熠辰對自己的感情,怎麼會那樣從心底去憎恨他,捂著麵晶瑩剔透的淚水從指縫間流淌出來,落在純毛地毯上,打濕了那一角的羊毛卻無人發現。
“欣欣,我怎麼不知道你這樣貪睡,該起床了。”寒熠辰捏著淩欣冰涼開始變得僵硬的鼻子溫柔說道,輕扯唇,綻放出一朵優曇花般的淺笑,盛滿了對懷中女子的寵溺,“真是沒辦法,那我給你穿衣好不好,今天天氣有點涼,我們穿針織衫和長褲,我昨天讓周嫂做了你最愛吃的紅豆沙水羊羹,你最近瘦了不少,待會兒可要多吃點。”
寒熠辰完全沒有在外麵盛氣淩人叫人駭然的樣子,俊美無暇的麵容閃爍著淺淺的柔和,絮絮叨叨地說著讓淩欣不要挑食,都瘦成一根竹竿了之類的話,一把抱起那絲毫沒有反應的人往樓下走去,餐廳裏的人個個麵色各異。
“老大,你好好看一看,嫂子她已經死了,她昨天就死了,你要這樣騙自己下去到什麼時候。”景煥沉不住氣,將筷子往桌上一扔站起來說道,旁邊的沈奕陽想拉也沒拉住,隻好歎息搖頭。
現在任誰都看得出來老大心情十分不好,眼裏隻有淩欣的存在,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
聞言,寒熠辰的眼眸眯了起來,眼底漫過陰冷刺骨的寒意,聲音透著一股子冷意,“景煥,欣欣她隻是睡著了,等睡夠了她就會醒過來,我不允許有人詛咒欣欣,即便是你們也一樣。”
景煥咬緊了唇,森森寒意竄進他的四肢百骸,冷汗冒出,直到寒熠辰移開視線景煥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太恐怖了,那種感覺就好像無形中有人捏住你的脖頸讓你呼吸不能。
沈奕陽等人經過景煥這一出,自然不會再去觸寒熠辰的黴頭,個個拿著筷子沉默不語。
“欣欣,你怎麼不睜眼也不說話,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乖啊,就算是生我的氣你也要吃東西,你看,這是你最愛吃的紅豆沙水羊羹。”寒熠辰將一勺紅豆沙水羊羹遞到了女子嘴邊,一直就這樣舉著,似是在和女子做拉鋸戰。
周嫂看不過去紅眼背過了身,而沈奕陽等人心裏也不是滋味,景煥更是看著寒熠辰那雙從不會顫抖的手現在竟然抖個不停,心裏了然,隻怕老大早已知道淩欣已死之事隻是還無法接受這麼殘忍的事,才這樣欺騙自己淩欣還活著,隻是還在生他的氣,不肯睜眼看他,不吃東西。
“吧嗒”一聲那盛著紅豆沙水羊羹的勺子一下掉落在餐桌上,寒熠辰緊緊將淩欣抱在懷中,壓抑的聲音響起,一聲聲含著無限絕望悲傷的欣欣讓背後一直站著的淩欣眼淚滾落而出。
淩欣遺體下葬那天,沈奕陽他們擔心寒熠辰會突然發瘋,但是從頭到尾寒熠辰都麵無表情,好似死的人和他沒有關係一般,而淩欣目睹自己下葬的全過程,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受,隻是看著寒熠辰那雙似乎沒有了光彩的黑眸,透明的手輕輕撫上他的眼角,抿唇輕一笑,沒關係,我以後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直到你老,直到你死,我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酒氣熏天,酒瓶子被扔得到處都是,寒熠辰坐在陰暗角落裏,僅一雙滲人的黑眸在夜裏駭人冰冷,沈奕陽悄然關上了門,對著身後的人搖了搖頭,“讓老大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吧!”
景煥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老大不會…”跟著淩欣那個女人一起去吧?
沈奕陽知道景煥的擔憂,歎口氣朝著嬰兒房走去,“老大不會,就算會,他也要為孩子考慮,那畢竟是淩欣的孩子。”若沒有淩欣生下的這個孩子還讓寒熠辰保留著一絲理智,恐怕他們無論如何也留不下寒熠辰的。
“欣欣,你真的恨我到如此地步,死了也不肯回來見我,見我們的…孩子,嗬!”
淩欣站在他的身後,聽著他頹廢自嘲的顫音蹲下身輕輕環住了他的肩,縹緲柔然的聲音響起:“辰,對不起!”
可惜男人並未聽見這一聲他期待很久甚至已成願望的親昵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