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早晨的陽光還略顯刺眼,可若是在這垚山深處便不是那麼的炎熱了。夜晚的山露還沒被陽光和山風蒸發掉,隨著深林曠地處的一個小水潭不斷冒著水汽,更不時地提醒著萬物山裏的寒涼。
不過原本寂靜無比的林子很快就被打破了沉寂。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不多久便瞧見一隻與河狸體態相似的小獸輕躡躡的溜了出來。小獸毛皮灰中帶黃,耳朵尖尖豎起且不時抖動;四肢輕巧,尾巴緊貼草皮,挪騰之間盡顯輕盈。其身形平凡無奇,倒是與叼雞的焦尾狼有些相似。隻是這小獸的一雙眼睛顏色不時在淺灰、淺黑、淺紫、青藍之間不時變換,使人看上去仿佛便不由自主的陷入一股漩渦之中,加上小獸眉心一縷豎立的灰黑色毛發遠看上去竟如同未睜開的第三隻眼睛一般,由此便顯得小獸的不凡起來。
隻是小獸舉止奇異,來到水潭附近並沒有著急喝水,而是側著耳朵迎向吹來的風,不時抖動,像是在確認什麼聲響一般。不多時得到答案,小獸開始左顧右盼的找東西,在小潭旁邊看到一攤類似某種獸類糞便的東西後,小獸輕巧掠過,整個身子在上麵蹭來蹭去。就這樣小獸渾身沾滿汙漬之後隨即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糞便旁邊,舌頭外伸,嘴角流出一股紅白相交的液體,同時肚子快速凹了一塊下去,看上去如同小獸惹怒了某隻猛獸,被一腳踩死在糞便裏一樣。
就在小獸躺下同時,不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響,隻見叢林裏低矮的灌木不停的抖動,不一會從灌木叢裏鑽出一條足有小獸一半大小的漆黑色蜈蚣模樣的蟲子來。隻是出奇的緊,蜈蚣雖從灌木爬出,身上卻無任何泥水汙漬。這蜈蚣背部烏黑如雲,尾端竟如同蠍子一樣有一彎高高豎起的尾刺,刺端泛著冷冷幽光。蜈蚣高昂的頭顱上能夠清晰的看到它的眼睛透著一股殘忍,脖頸處一圈火紅顯得格外妖冶。蜈蚣從灌木出來之後左右細瞧了一下,並未發現有什麼異樣,於是揚著頭轉身衝著灌木深處“哧哧”的用力嘶吼,似在呼喚著什麼人一般。
隻是除了偶爾滴落的露珠聲,便再沒有什麼聲響能夠回應蜈蚣的嘶吼。蜈蚣原地轉了幾圈之後便顯得頗為不耐,於是轉身就要離去。可就在蜈蚣要鑽入灌木之時,不遠處卻再次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伴隨的還有類似草木枯碎似的聲音。蜈蚣初聽這個聲音竟毫不猶豫的轉身回來,同時密集的對足在地上摩拳擦掌扒來扒去,顯然對來者很重視。
很快,伴隨著“沙沙”聲出現了一條白身黃首、約莫三尺餘長的獨角長蛇。獨角蛇身軀扭動之間快速來到蜈蚣麵前,其身後一條白線不斷凝結。細瞧之下竟是那獨角蛇身後結了一層密密的細冰。白色冰印一直延伸到灌木叢間,而被獨角蛇穿過的灌木,則自根到梢的快速結冰,然後“哢嚓哢嚓”地碎裂到地上——這獨角蛇竟是至寒之物。
獨角蛇還未停穩,直接金口一張,一道毒箭直接射向蠍尾蜈蚣。蜈蚣不甘示弱,頭一揚,也是一道黑色的毒箭對射而來。兩道毒箭在中途相遇“哧哧”聲不斷,隨即一陣焦臭的白煙升起,而旁邊的草木葉子則迅速枯蔫起來。獨角蛇見一擊無效,不得不慎重起來,於是慢慢側著身子準備從蜈蚣側麵出擊,蜈蚣也察覺獨角蛇的意圖,轉而側著身子,將頭迎向獨角蛇,同時尾刺豎起,尖端對準獨角蛇。獨角蛇眼見蜈蚣防備及時,於是頭快速後移,整個脖子往後側了一側,蜈蚣也隨即調整了一下姿勢迎敵。忽地獨角蛇整個舌頭掠向蜈蚣,蜈蚣一個挪騰閃了開去,蛇頭點地之際快速回移。蜈蚣哪裏容獨角蛇回守,尾刺直接紮向蛇頸七寸處,看其去勢,竟比頂尖的捕蛇者更為精確狠辣。隻是獨角蛇也不是凡物,回守之勢生生止住,隨即往下一壓,蜈蚣尾刺竟刺了個空。而此時獨角蛇蛇口大開,直直掠向蜈蚣身尾交接處,竟打算一口咬掉蜈蚣尾巴,顯然它認為蜈蚣尾刺威脅巨大,準備先行解決掉。隻是它此刻竟似忘記了蠍尾蜈蚣不止尾刺厲害,嘴中也是含了劇毒的。
果不其然,獨角蛇的的七寸處雖沒被蜈蚣尾刺刺中,背上卻被結結實實的咬了一口。獨角蛇頓時身軀一緊,背上冒出陣陣白煙,傷口處紅白相交,中間夾雜著惡臭與異香飄散開來。隻是獨角蛇並未就此止住去勢,緊身直接一口咬在蜈蚣尾端,隻是由於先行受傷,這一口差了幾分,隻是咬破了一個缺口,帶著破碎了蜈蚣身軀的一點硬殼。可就是這一點傷口,蜈蚣尾端如遭雷擊,劇烈抖動之際竟忽地耷拉了下來。仔細看去,其尾端並未有血跡流出,反倒是快速結了一層類似痂的冰層。兩敗俱傷之下竟是誰也沒討到好處,於是獨角蛇快速後移,仰頭壓身,一邊防備蜈蚣,一邊扭動身子。其傷口竟也結了一層冰痂,散出的異香竟也快速消失。隻是背上多了一抹紅色的印記,在白色的背上顯得尤為醒目。蜈蚣也沒有繼續追擊,身軀扭動之際,尾端結冰的痂快速融化,伴著腥黑的液體流出,其尾刺也再次豎起,隻是再沒了之前的高昂鋒銳,顯然也是中了蛇毒之故。兩大毒物此時誰也不肯再次率先進攻,都在針對對方的姿勢不斷調整自身的防備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