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寧行軍的速度並不算快。
黑夜裏軍隊蜿蜒向前, 三萬禁衛軍, 其中騎兵一萬, 步兵兩萬。馬再快也要等人。
陳蠻見趙長寧一直不說話, 低聲安慰她:“大人不用急, 皇上有戰神之名, 當年威震四海, 也不會這麼容易兵敗。”
趙長寧頷首,歎道:“正麵遇敵自然不怕他,就怕是伏擊猝不及防。”
馬步急促, 她一直記得自己胎位不穩,所以還有意控製不要太顛簸,誰知道馬越過一道溝壑, 她突然覺得腹部微痛, 手下意識地按了按小腹。孩子,你要乖一些, 別怕。
她這一輩子, 一直都對不起朱明熾, 所以她不能再害他了……
緩緩鬆開手, 握緊了韁繩。
陳蠻這還是第一次用禁衛軍虎符, 原以為會費一些周折, 他在京衛一個多月,知道實際使用虎符的流程是很麻煩的,還要有兵部的文書配合。但沒想到, 趙長寧拿出虎符後, 禁衛軍的人一看就同意了:“既然是皇上的令牌,自然該立刻調兵了。您稍等片刻。”
他立刻明白過來,這是皇上提前說過的。否則趙長寧非武官,就算虎符在手也不能輕易調動禁衛軍。
大人一個文官,皇上為何會把禁衛軍虎符交給他?而且還會提前交代?陳蠻看了長寧的背影一眼,但是多的話他也沒問。
有些事,該不知道就不要知道。
趙長寧帶陳蠻,以及禁衛軍副指揮使,三萬禁衛軍身著鐵甲,浩浩蕩蕩地朝著陸誠的營地去。
約是走了半個時辰,轉過山坳,前麵出現一片幢幢的火把影子,此時已經有廝殺和兵器之聲傳來。
陳蠻立刻警覺,伸手示意停止行進。看來前麵正在混戰,敵況不明,不能貿然上前。
他與趙長寧對視一眼,長寧雖然擔心朱明熾,卻也知道急不得。叫了頭兵過來去探陣,頭兵領命而去,很快就回來稟報:“……前麵一片混戰,卑職看的確是京衛和陸將軍的人在打。隔著林子,看不清哪方出於上風,不過應該是已經打了許久了!”
朱明熾難道真的中了陸誠的埋伏!
趙長寧心中一沉,吩咐副指揮使:“叫炮兵上前打陣,騎兵最後,如有情況,立刻開炮!”
明朝時已有威力不小的紅夷大炮,不過炮身沉重,運送不便,這次用馬車拉了三架大炮過來,是改輕版,威力不如真正的紅夷大炮,但殺傷力也不小了。戰爭中熱兵器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對於冷兵器來說,幾乎是摧毀性的傷害。
副指揮使立刻聽了長寧的吩咐下去,很快大炮換到前麵,行軍又加快了速度。
到處都灑滿了鮮血。戰鼓未歇,火把將周圍照亮。
嗚咽聲,哭喊聲,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血腥味。朱明熾扯著戰馬的韁繩,長刀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掉,砍得卷了刃。他漠然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陸誠充滿恨意地看著他,刀立在地上支撐著他的身體,他喘著粗氣,實際上已經支撐不住了。
陸誠和剩餘的將領被京衛團團圍住,他的聲音嘶啞,好像喉嚨已經破了:“成王敗寇,我既然輸給你,你何必趕盡殺絕!這些都是你的子民,你……你怎麼……”
看到滿地的屍骸,一生戎馬的人,手指頭都在發抖。
朱明熾的表情甚至都沒有波動,他說:“哦?是嗎。”
朱明熾離開京城一裏地後就反撲回來,帶領兵包圍陸誠的軍隊。陸誠本是要去支援紫禁城的,結果被朱明熾攔住路。一開始他還負隅抵抗,很快他就發現敵我雙方實力差距極大,想帶著三萬人馬突圍,卻被朱明熾的人撲殺回去。
朱明熾畢竟是曾名震四海的將軍,豈是這麼容易對付的。他手底下的人訓練有素,個個如殺人機器,讓本來就舟車勞頓的陸誠猝不及防。陸誠見不妙,本來是想認輸投降,誰知道朱明熾根本不予理會,屠殺陸誠近六千人後才勉強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