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淩看到陸嘉學掐著羅宜寧, 幾乎是目眥欲裂!
這是他好不容易帶回來的女孩兒, 想要好好寵愛著, 保護她不被別人傷害了。
他幫陸嘉學謀取前程, 跟隨他征戰多年, 幫他做這等謀逆造反之事, 他居然想殺他女兒!
他女兒犯了什麼不得了的錯?他居然想掐死她, 還是在英國公府中。他知道陸嘉學心腸冷漠,卻沒想到他連他的女兒都能殺!
魏淩大步走過去,一把把宜寧抱了過來, 冷冷地看著陸嘉學。
其實陸嘉學已經鬆開了羅宜寧,她靠著魏淩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剛才她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再死一次。那種不能呼吸的痛苦讓人非常難受, 特別是這個親手將痛苦施加於她的人還是陸嘉學,又是陸嘉學!
她捂著自己被掐的脖子不停地咳嗽, 眼淚不禁地往下流, 可能是因為剛才離死亡太近了,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
她感覺到魏淩緊緊地摟著他, 哄她道:“眉眉兒, 沒事了, 不哭了。爹爹在這裏。”
魏淩把她抱起放在書房的榻上,撥開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脖頸,細嫩的肌膚上掐出了一個淡淡的手印。他握緊了拳頭, 回頭看著陸嘉學, 一字一頓地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殺我女兒嗎?”
陸嘉學望著羅宜寧被他掐紅的脖頸出神,剛才羅宜寧脫口而出的話的確讓他有些遲疑了。
陸嘉學,我疼……
她是個非常怕疼的人。頭先在家裏不受重視,有什麼都是忍著的,後來嫁給他之後性子才嬌弱了一些。他對她動手動腳的,若是稍微重了一些她就覺得不舒服。她在涼亭下曬著太陽看書,他在一旁想逗她說話戳了戳她的腰,她很不耐煩地看著他:“陸嘉學,你幹什麼!”再多年前,兩人的新婚之夜,她被壓在他身下承受不住的時候,低聲地說:“我疼……”
她這種時候總帶著一些嬌氣的意味,可能宜寧自己也不知道,她總覺得自己根本不會撒嬌,但每次他聽了卻覺得滿心的憐惜。知道她其實是很怕疼的,他總是舍不得下手太重了,什麼都忍著。
但宜寧卻不知道的,總是怪他不體諒自己。實則體諒都是體諒了的,隻是他當時那個什麼都說說笑笑的性子,有什麼都是說說就過去了,宜寧總覺得他是對她的態度不認真,因為他對任何東西的態度都是這樣散漫的。
就是多年之後,她踏青時掉下懸崖死無全屍,他夢裏總是聽到她的聲音:“陸嘉學……我疼。”
每每醒來便再難入睡,昏沉的黑夜裏這種聲音千絲萬縷地滲入。
這小姑娘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像她,甚至讓他都產生了錯覺。
陸嘉學閉了閉眼睛,然後才說:“不好意思,無意殺她,隻不過是嚇唬她而已。”
魏淩深吸了口氣,雖然知道這就是陸嘉學的性格,但他還是不能忍受這種事發生在他女兒身上。
他把佩劍放在桌上,走到床邊輕輕地拍她的臉頰,輕輕喚她。而宜寧已經緩過神來了,身前的魏淩穿著一身玄衣,手綁著護腕,旁邊還放著他的刀。因著勁裝,身上有種平日慈父沒有淩厲之感。她一看就知道魏淩今晚晚歸,必然也是跟著陸嘉學參與了謀害大皇子一事中去。剛才她過來的時候四周寂靜無人,應該是他們清了場的。
結果讓她倒黴,撞到了陸嘉學手上。
她記得自己剛才似乎是對陸嘉學說了什麼,情急之下倒也不記得自己究竟說的是什麼了……宜寧抬頭看陸嘉學,他的手臂受了傷,他自己已經捂著手臂坐下來了。下屬拿了紗布和傷藥進來為他包紮。因為剛才的用力,他的傷口已經滲出了血。
應該沒有說什麼別的話吧……陸嘉學的反應倒也平靜。
她自己扶著魏淩的手站了起來,對魏淩搖頭道:“父親,我沒有大礙了。”
英國公的爵位的確是比寧遠侯高,但是地位可不是由爵位來決定的。陸嘉學是左都督,手握重兵,戰功顯赫權傾天下。就連射殺大皇子這種株連九族的事他都敢做,魏淩不敢惹他。兩人一說是朋友,地位看似平起平坐,實則魏淩還是要聽陸嘉學的行事。
沒必要為了她,讓魏淩和陸嘉學之間有了矛盾,這隻會對魏淩不利。
魏淩想起剛才那一幕卻還是渾身的怒火,這要是旁人,他早就殺了為他的女孩兒出氣了,卻偏偏是陸嘉學。女孩兒這樣應承下來,應該也是不想他和陸嘉學產生衝突。當然他也了解陸嘉學,其實他真要是想殺宜寧,根本等不到他來救。
魏淩緩緩地摸了摸宜寧的發,低聲問:“這麼晚了,你為何還來找爹爹。可有有事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