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荷燈傳情(1 / 2)

初三黃昏,葉瑟一心隻念同永璜約定的放花燈,心情複雜地登上去西苑賞戲的輦輿。行了不及一裏,她便以頭暈為由叫停,太醫診了半天無果,她便請求皇上自回寢殿休息。

皇上煩憂,這次賞戲及焰火會本就為她而備,如今她卻要半路折回,正猶豫要不要繼續行程,但見眾嬪妃興致正濃,尤其是太後也乘興而來,實在不忍掃興。加之雲貴嬪又執意自己回,莫再因她一人而毀眾人雅興,他隻好命幾名侍衛遣送她先回宮,大隊人馬繼續前行。

葉瑟急忙奔回寢殿,取了荷燈,便趕至湖邊。她心中也對皇上抱愧,可見剛才他三宮六院的陪伴,心覺他不會因自己缺席而孤獨。可湖邊少年是孤獨的,自己於他總有些許意義。人的優點總那麼雷同,唯有缺點是獨特的。使他成為誰。皇上太滿了,讓她找不到他缺哪一塊,是她能補上的。而在少年那裏,自己有被需要的價值。也許被需要,也是一種安全感。

亥時,永璜未來。葉瑟心底一陣失落,這算什麼,自己有哪門子花燈要放,要陪人家,倒被人爽約了。等了半個時辰,她欲轉身離開,卻見永璜來了,兩手空空,沒攜一盞花燈。

“你沒帶花燈?”葉瑟驚問。

“放不放,還有什麼意義”,永璜一臉清冷憂鬱,“今夜阿瑪同別的女人一道慶賀去了,慶賀額娘的忌辰。”

“或許隻是巧合,一定不是慶賀這個的”,葉瑟解釋,望慰他愁緒,“況且在民間,任何人離去,隻過三個忌辰,之後便不作數了。所以,你阿瑪繼續生活,也是自然。”

“即便不過忌辰,也該有所避諱吧?那我呢,一個孩兒對母親的思念難道也要僅限三年?”

“你生阿瑪氣,才不帶花燈?”

永璜不語。葉瑟從身後取出一大塊絹布,打開後,十餘盞花燈。

少年細看,全是荷花形狀,顏色朱紅,做工不甚精細。葉瑟一隻隻點上了,“你莫怪形狀醜。民間花燈都是油紙或布做的,我看宮中都是絹製甚至玉製。可在家鄉,我們放河燈,都是順流而下,不知飄到哪去。今日,你我二人在湖裏放燈,燈兒流不走,要想不留痕跡,一會還得下水打撈殘骸。所以,我索性用蠟做,一會現燒現沒,倒省勁了。”

永璜見她笑吟吟的解說,心底一股暖流,比荷燈裏的紅燭還暖。沒料到一個平日笑鬧無韁的姑娘竟心細如發。

葉瑟點完紅燭,向後縮了縮手。為融蠟油,那晚她在屋裏點了百隻紅燭。為了成型,滴下的蠟油不待冷卻,她便迅速捏取。為此,手心蛻了一層皮。好在自己自小打理藥材,手本就糙,便不避這點傷害了。

為能浮在水麵,每盞花燈都製得極薄,不一會便融了,是以,葉瑟促永璜快些祝禱。

永璜見她認真的神情,心底不覺一動。那晚,為配合永璜的悲傷,葉瑟特地著一件白玉蘭散花旗裝,發髻上連一件最簡單的裝飾都沒有。永璜見她一身素白衣衫,仿佛專門供月色落她身上似的,膚色也素白,連唇色都恍惚,仿佛隻為等人印上一個火紅的吻。

永璜心內大亂,慌忙低下頭,不再看她,“我同額娘講話,你得回避。”

葉瑟堵上耳朵,別過頭,“我才不願聽呢,怕睡過去。”

可隨即她想,你不讓我聽,我便不聽,那我豈不成你的差遣丫頭了。於是,悄悄拱起手,留了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