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葬愛人(上)(1 / 2)

風隻吹幾小口便歇了。沒有風的午後,靜靜對立的兩人,更尷尬。

相顧無言的兩人,還沒天氣變得快。不一會兒,天空落下雨點,點子很大,卻不密,慌忙砸下一個,許久才至下一個。

永璜平素最喜雨天,因雨水可將宮裏的涼薄算計及自己的負麵情緒衝刷幹淨,讓一切煥然一新。可那天的雨,卻讓他更感悲觀。那些雨滴已經用盡平生力氣落下,可打在水麵卻還是淺淺一圈漣漪,湖麵依舊平靜。自己又何嚐不似那雨滴,哪怕嘶啞著喉嚨喊破天光,告訴全世界,自己想愛她,又有誰聽得到呢。

葉瑟察覺永璜情緒的沉淪,忙轉移話題:“大阿哥可喜歡雨天?”

她這是明知故問。上月她打聽到永璜喜歡雨天,特地在他佇立湖邊的某天,借了花匠的水管,自己爬到樹上,用花灑給他下過一場雨呢。

“喜歡”,永璜淺笑,轉而悲傷,“喜歡又有何用呢”,卻又暖笑,“好在有人知我喜歡雨天,還引了湖水給我下雨呢。”

“那可不是湖水,是澆灌花園的清水”,葉瑟沉淪於他淒美的感歎之中,一時忘了圓謊。

“那天是你為我下的雨?”永璜轉頭驚喜問。

“不是”,葉瑟別頭,忙否定。

“若不是,你怎知細節?”

“猜,猜也能猜出。”葉瑟慌亂解釋,後退幾步。

“是你”,永璜兀自笑了,“都是你。栽樹移花是你,送披風也是你,你一直關心我的,是不是?”永璜快步上前,抓住葉瑟手腕。

“一定有誤會的,大阿哥”,葉瑟一張臉羞得通紅,可偏打死不認。

永璜去握她的手,她卻速將手匿於袖中。她拒絕的,不是他。而是她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的手。這雙手,握過劍,攀過岩,日日在草藥裏浸來漬去,哪有一點女孩家的樣子。她藏手,如同她在他麵前掩藏自己的不完美一樣。許是太愛他了,生怕他發現自己一點不好,永遠攢不夠勇氣去愛他。在他麵前,隻敢快樂,不敢悲傷,生怕他失望。

雖藏了手,但她並未拂開。她那天的衣裝,是江南織造的上等絲綢錦緞,又加了西域絲絨混紡而成,妥帖的保護。極薄極透,卻剛剛好。他也未拂開那層薄擋物,就長久握她的手,隔著一層不知什麼情愫。

她心生一絲勇氣,隔著衣袖,反握住他的手。他們能感到來自彼此的溫度,雖有些虛無。

雨又大了些,永璜忽而心生豪氣,放棄對這段感情的惴惴難安,隻覺對她勢在必得。他輕輕抽出手,向前近了一步,垂下頭,看這花苞一樣的女孩,在細雨中更加溫柔。他克製住抖動的雙唇及忐忑的內心,假裝熟練地吻上去。

葉瑟一顆心似是停了。明明情和景都適合,人也是對的,偏偏在最後一刻,她輕輕一推,毫無防備的少年跌入湖中。

見他神情沮喪,自己也躍入水中。竟真似倒退回青梅竹馬的年紀,無關風月,同永璜在水中互相潑水,渾然忘了雨水和時間。

行至禦花園,天空開始飄雨。皇後體貼握皇上手,“今天先回吧。仔細淋壞身子。”

“怕什麼”,皇上伸胳膊為皇後擋雨,“朕真不解,你們這些人隻會逢雨便躲。殊不知,晴天有晴天的好,雨天卻有雨天的雅致”,說罷執皇後手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