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為防宮中嫉恨,在人前故意做出對葉瑟的冷落。便是在吳總管麵前也是如此。
吳總管也是宮中的老人了,捧高踩低的毛病總難免。他一見皇上對葉瑟不上心了,便囑內務府之人不必再照拂她。
楚遙聞見葉瑟過得不好,這才出現。葉瑟見了他,所有少女時代隱居山野的回憶似又回來了。仿佛師父他老人家還未離去,依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慈愛地看著她一點點長大。楚遙是自己同過去的唯一紐帶,她不能再放任不理。馬廄孤苦的日子,終於讓她放棄連日的偽裝,攬過楚遙的肩膀,動情地哭了。
楚遙心中亦一片溫暖,他細嗅她身上的氣味,分明有種淡淡的草藥香。他分明覺得她不僅僅是像葉姐姐,簡直就是她。可主仆有別,他不敢造次,隻得輕輕將葉瑟推開,“主子,可使不得啊。奴才命賤,讓總管大人見了,要責罰奴才不知好歹的。”
葉瑟明白楚遙如今的低微處境,若同他相認,讓他背負一個秘密,反而會陷他於不利。於是,她拭淨淚痕,笑著說:“什麼主啊,仆啊,你怕是還不知道我被貶謫了吧。如今啊,比你位還低呢,怕是以後在這宮中還得你照拂呢。你不是說我長得像你姐姐嗎?那以後我真做你姐姐,咱們姐弟倆在這戰戰兢兢的後宮生存下去。”
楚遙眼中晶瑩閃爍,滿臉喜色地點了頭。
有人告密,吳總管對楚遙一通審訊,“小福子,你近日去馬廄探得夠勤啊。沒想到,你一天天裝作呆頭呆腦的,心機竟如此之深。”
楚遙嚇得跪得不能再深了,額頭緊抵冰涼的地麵,一刻鍾未敢抬頭,又聽吳總管厲聲道:“你看皇上寵愛她,想在她落魄之時討好她,待她有一日翻身了,好給你謀個好前程,是不是?”
楚遙嚇得仍不敢答話,吳總管揪過他的發辮,迫他抬起腦袋,“可是老頭子我素來容不下詭計多端之人,你該知道的。”
楚遙見吳總管突然變得嚇人的目光,不禁瑟瑟發抖,“總管大人饒命,奴才哪有那種遠見啊。不過是見雲妃娘娘長得像幼時一位姐姐,所以難免觸景生情,將對姐姐的思念轉嫁到娘娘身上了。是小的命賤而不自知,請公公責罰。”
“小福子,你老家在哪來?”吳總管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
“小的一家從無定所,一直在京郊山間遷徙。”楚遙瑟瑟答。
“那你那位姐姐現居何處啊?”吳總管又問。
“姐姐隨恩公在駝峰山隱居,後來我回家省親,去尋已經尋不到了。”楚遙傷感答。
“哦,雲妃當真如此像那人?”吳總管饒有興致。
楚遙這才意識到,這樣的關聯對雲妃並不利,於是矢口否認道:“其實不像,並不像。隻是小的過於思念幹姐姐罷了。”
吳總管也不再罰他,也未說原諒他,隻負手走開了。
皇上加緊查巫蠱一事,想早日洗清葉瑟冤屈。可太後知道皇上去馬廄私會一事,非常氣憤,責道:“皇上乃九五之尊,有些場合還是避諱些好;雖手握話語權,但也需規避流言。若真千憐百愛那姑娘,待日後形勢穩定了,再接回不遲。何必急於一時,落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