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涼夜,皇上突然宣葉瑟去養心殿。連日來被眾人刁難慣了,她有些不敢去。怯怯進了殿宇,皇上熱絡喚她研墨。
她心中瞬間不怯了,隻剩下厭煩。“皇上明知我最討厭筆墨詩書,偏拿這些東西來折磨我。”
弘曆無奈搖搖頭,淺笑拉她至書桌前,“今年新貢的宣紙不夠白啊,你可願意再借自己的身子給朕一用?”
葉瑟望著弘曆一笑,擼過衣袖,露出潔白的胳臂。弘曆搖頭,輕解她衣衫,“這一次,朕要畫在你肩上。”
想起肩頭的胎記,她嚇得一退,“奴婢還有些事,先回去了。”
“這後宮之中,哪有比陪朕更重要的事”,弘曆不理,一把將她攬於懷中,繼續輕解她衣衫,她力氣難敵,不一會肩背便一覽無遺曝於弘曆眼前。
她慌忙轉過身,喃喃道:“這背,醜得很,皇上不要……”
“胡說”,弘曆一把攬過她的肩,深吻她的胎記及滿背傷痕,然後認真注視她的眼睛,“美得很。你怎樣都美得很。”
葉瑟濕著眼角,怯怯問:“皇上不問我肩膀和後背怎麼回事?皇上不懷疑……”
弘曆很想同她說自己去拜謁蘇府一事,想同她說他已知曉一切。可話到嘴邊,他又不忍心道破了。如果她真願自己知曉,早就說了。既然她沒說,總有自己的苦衷。強行揭開別人的苦衷,絕非善良。況且,她騙他,得逞了。那他就讓她得逞。於是,他隻是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柔聲道:“人啊,是血肉之軀。所以注定脆弱。什麼傷痕、疤痕不會找上門呢。所以,這有什麼奇怪,什麼值得懷疑的呢。”
葉瑟心底舒緩,自己藏了掖了幾年的醜陋傷痕,原來他並不介意,甚至並不懷疑自己的假冒身份。仿佛心間一塊大石頭咕嚕嚕滾走了,難得的暢快。
可弘曆心中又一陣煎熬,他能接受她這一身傷痕、胎記,不代表別人就會停止對她的懷疑。為了能長久護她安好,這胎記還是不能留。於是,他哄孩子似地說:“你看,朕若在你身上作畫,趕明兒便掉色了。我這人啊,就想自己畫作長存,你給我個機會唄?!”
“畫在身上,怎麼長存?”葉瑟不解。
“刺青。”
“刺哪裏?”葉瑟眉間一陣疼。
弘曆輕撫她胎記,笑道:“你看它多像一朵梅花,朕連自己的創意都省了呢。”
葉瑟陷入猶疑之中,她何嚐不想早日毀掉這痕跡,免得嬪妃們再懷疑為難自己。這還事小,萬一哪天真暴露了身份,可是欺君之罪,蘇府上下幾十條人命都要受牽連。她點了點頭,“好”。可一滴淚卻不經意滑落,並非怕疼,而是她這唯一的印記也將失去,恐怕今生她都難再見爹娘一麵了吧。
皇上寬慰道:“你放心,這彩墨是朕特地命人製作的植物色素,銀針亦是特製,會非常安全。”
葉瑟趴臥在榻,仿佛刀俎下的魚肉,任人宰割,她隻能撐著堅強,假裝輕鬆調笑道:“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還會刺青呢。”
“誰說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