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皇後、永璜生母哲妃和慧貴妃入葬裕陵,雖然不過給已故之人的一個交代,卻在後宮諸人心中掀起軒然大波。生前不能得皇上常伴身側,死後若能同穴,也算來世一份美好祝願。
雖然裕陵僅含的五個妃位,已被占了三個,但暮雲如今貴為皇後,本不該擔心會沒有自己的位子。但皇上一下遷入三人,仍讓暮雲大驚失色,心中不禁有一絲隱憂,女人心底最原始的善妒心又被激發出來,對後宮受寵諸人堤防起來。
言蹊心底苦澀地想,裕陵剩餘的兩位,必定有一位留給烏拉那拉皇後。另一位,無論是留給最受寵的妃子,還是德高望重的老妃,都輪不到自己。今生,她注定無法成為皇上的最愛,沒想到,來世連遇見的機會都沒有。
皇上知她聰慧,故意想試探她態度,“許多人說哲妃不該入裕陵,更多人質疑慧貴妃。你怎麼看?”
“君無戲言。皇上聖旨已下,反正已無回旋餘地,無論臣妾怎麼看,都是馬後炮。不談也罷。”
“嚴絲合縫”,弘曆歎道。
言蹊一笑,“哲妃有這個資格,因為母憑子貴,永璜生前雖不是皇上最寵的子女。但時間證明了他真是一個好孩子。所以,皇上給哲妃這份榮耀,也是給大阿哥了了一樁遺願;而慧貴妃,縱有百般不是,皇上這樣做,恰巧證明了皇上心底的溫暖之處。隻是,我倒要擔心皇上了,皇上選擇與您共續今生情緣之人,皆為今生抱愧之人,那來世,恐怕她們要反過來辜負皇上了。隻怕來世,在感情這一環,皇上再不是萬人迷,隻能做受氣包了。”
弘曆爽朗一笑,“叫你這麼神神乎乎一叨叨,朕反倒一點不覺傷感了,隻覺今生來世,都是小事一樁。”魏言蹊總是這樣,如他心底的蛔蟲,能輕易洞穿他心底的死結,並幫他輕輕打開。有時,這讓他百感欣慰,有時又有些害怕,害怕有這樣一個人存在,讓那個關乎秘密的自己無處躲藏。
皇上又憂談起裕陵一事,葉瑟拽著他的衣袖,嗔怒道:“哪有這樣的道理,為了死去之人,搭上活人的幸福時光。皇上與其盤算這些事,不如好好珍惜身邊人。”
“還不夠珍惜你嗎?”弘曆反握葉瑟手掌,疼惜地問。
“不隻是我啊,後宮這麼多娘娘,皇上不要再有抱愧那一個,等著將入葬裕陵作為一個禮物,償還情債。”
“是啊”,弘曆歎道,“不過一個死後虛名而已,她們卻在心裏搶破頭。若我沒猜錯,這次你又不想要吧?”
“那是自然。這輩子同人爭爭搶搶情愛還不夠麼。下輩子還要上趕子去同人共搶一夫嘛,豈不是自討苦吃。”
“好”,弘曆寬慰一笑,“誰也拿你沒辦法。”
下一次再談及這般深層次話題之時,場麵已不甚和睦。江西有書生因針砭旗製被斬。朝野間有不同聲音,但見皇上意見堅決,又大多收斂了鋒芒,圓滑自處。
弘曆笑淺言深,“在民間,人們最討厭的,便是長舌婦。由此可見,一個人若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是一件多麼可憎之事。若是讀書人管不住嘴,便可可恨。為官之道,在於一個人得到權力後不濫用權力,那麼當然也包括擁有讀者後,不講煽動人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