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半月時間,葉瑟同杜夕言一直在查永和宮毒案,是以對燭影關注較少。這日,兩人剛回宮,發現燭影憔悴地立於院中,原本清瘦的身子又消瘦了一圈。
杜太醫很自然地將手背湊上燭影的額頭,關切道:“臉色這麼差,哪裏不舒服?”
這輕輕一句,忽而讓燭影淚目。這不早不晚,該死的溫柔!她忙退了幾步,背過身才敢流淚,然後怯怯一句:“我沒事,你們繼續忙”,便跑掉了。
杜太醫盯著她的背影悵然,嘴裏念叨:“一定有哪裏不舒服吧,我該去給她仔細診診脈。”
“去吧”,葉瑟笑著促他。可待他四處尋,又尋不到她身影了。
晚上,葉瑟已躺下了。燭影忽來叩門,忐忑道:“娘娘,奴婢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有些話,白日裏說怕人聽到。”
葉瑟立馬開了門,待她上了床,為她裹好被角,調侃道:“你這些天跑哪裏去了?是不是為避見杜太醫啊?!可真是急死人了,我為你牽線搭橋,你自己倒躲得遠遠的。”
燭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娘娘,我去找吳全忠了。”
葉瑟大驚失色,忙上下打量燭影:“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燭影努力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有娘娘配的迷藥,還怕什麼呢”,剛說完,淚卻止不住,別過頭偷偷擦拭了去。
她因為怕葉瑟擔心,隱去了自己的境遇。那吳全忠天生狐疑,凡經手之物,皆有小太監幫他試了,他才放心。而進他屋子,無論男女老少,皆要一絲不掛進屋,進他屋子之人,連每個指甲縫,都不知被人檢查搜刮多少遍。她根本沒機會帶迷藥進去。所以想要打探消息,這些時日,她沒少受他折磨。而那吳全忠雖已失男兒身,卻頗通曉男女之事。是以被他折磨一番,燭影原本想投井自盡,一了百了。可心中仇恨的火焰不熄,她不能死。她開始撇開自己的苦難,冷靜分析為什麼他懂這些。這其中到底有何機杼。
宮裏有位老宮女,曾因愛亂嚼舌根,被太後鎖入冷宮後院的一處危房,終年禁閉,形如禁地。燭影帶了衣料美食,冒死去探她。總有些人死性不改,即便因為長舌,一生都毀了。好不容易見個人,還是要痛快地大嚼舌根,把後宮這些年花花綠綠的不堪之事再說一遍。燭影謊稱自己與一個小太監結了“對食”,因此想打探太監的房事情況。那頭發花白的宮女,原本晦暗的雙眼變得賊亮,因為又有野話可聊了,整個人仿佛回了春,為燭影滿剖滿析,“這宮中太監,大部分是十二三歲便入了宮,淨了身,這些人啊,他們一輩子不識女人味,也不想女人,真就一輩子爛在這宮裏了,不男不女。可是,那些結對食,天天對著宮女流口水的太監是些什麼人呢?有兩種人,一種是七八歲便入了宮,被淨了身。可是,因為年幼沒淨幹淨,
到了十幾歲又偷偷發育了一些。這些人,雖說比不上真正的男人,可是呢,還是有男人的需求。這一種是入宮極早的,還有一種是入宮極晚的。這些人,原本成過親,嚐過女人的滋味。因為缺錢,才不得已入宮幹這營生。這些人,雖然身子被淨幹淨了,可是心思割不斷啊,便日日想著女人,見了宮女便走不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