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不知是哪個頑皮的孩子突然扔了一個爆竹到楚喬的馬下,小紅馬第一次出門,頓時大驚,揚起蹄子不分東南西北地飛奔了起來。

樹下的少年見了,嗖的一聲翻身上馬,揚鞭躍起,向著楚喬的方向急追而去。

諸葛府的下人們驚呼一聲,可惜和楚喬之間隔了人群,一時間竟衝不過去。

諸葛玥眉梢一揚,揮鞭打馬就要過來,卻被隨行的侍從緊緊地扯住馬韁。他勃然大怒,一鞭抽在那名侍從的臉上,抬起頭來再想追去時,街上已是一團混亂。花燈閃爍,行人擁雜,哪裏還有楚喬的影子?

馬兒急速地跑著,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嘈雜的聲音漸漸遠去,漸漸地隻能聽到馬蹄落地的聲響。小紅馬雖小,但品種優良,跑起來極快。楚喬一雙小手緊緊地抓著馬鬃,低身伏在馬背上,冷靜地查看著四周的地形,一顆小腦袋急速地運轉著。

荊月兒這副還沒長成的小身體,尚不足以承受從這樣急速奔跑的馬背上掉下的疼痛,她必須尋找別的逃生出路。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匹馬迅速地追上楚喬,並駕齊驅地奔跑著。

“你求求我,我就救你!”

少年的聲音被冷風吹得支離破碎,但還是斷斷續續地傳到了楚喬的耳裏。孩子轉過白玉般的小臉,狠狠地瞪了幸災樂禍的少年一眼,眼神堅韌,並沒有半點驚慌。

“那你告訴我你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我就救你!”

夜風淒涼,冷月如刀,小馬在深及成年人膝蓋的雪地上奔跑,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卻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趨勢。

機不可失,楚喬陡然鬆開了雙手,手掌在馬背上一撐,整個人向著身側的少年跳了過來。

噗的一聲,孩子整個身體撲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驚呼一聲,急忙勒馬,可是為時已晚。兩人頓時像是滾地的葫蘆一樣從黑馬身上一頭栽下,落在鬆軟的雪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幾圈。黑馬毫無知覺,仍是拚命地追在小紅馬身後,迅速融進了夜色之中,不見蹤影。

“疾風!”少年著急地大叫,雙眉豎起,來不及拍打身上的積雪,踉蹌地追了兩步,卻也隻是徒勞。

“你這匹馬該拉回去砍了,被人家動了手腳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連主人掉下馬都不知,留之何用?”楚喬從地上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受傷,很好。

燕洵回過頭來,狠狠地瞪著楚喬,怒聲說道:“疾風是我父王剛從燕北之地獵來的寶馬,才跟著我不到半月,互相還不熟悉。這有什麼奇怪?倒是你,大膽放走了我的馬,該當何罪?”

楚喬輕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又不是我叫你跟著我的,你自己的馬自己看不住,與我何幹?”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楚喬皺起眉頭,很是輕蔑地看了一眼這個年紀小小派頭卻極大的燕北世子,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朝著真煌城的方向走去。

燕洵一愣,沒想到她就這樣走了,連忙追上前幾步,說道:“你去哪兒?”

楚喬眉眼微挑,“當然是回去,難道還在這裏過夜不成?”

積雪很深,淺的地方都沒過楚喬的膝蓋,深的地方更是幾乎沒過了孩子的大腿。燕洵走在楚喬身邊,見她步履艱難,原本因為丟了馬的氣悶頓時舒緩了不少,笑眯眯地跟在一旁。誰知剛走了幾步,樂極生悲,腳下一鬆,還沒來得及驚呼一聲,整個身體突然下墜。

剛剛聽到碎裂的聲音,楚喬就察覺出事情不好,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本能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燕洵的手臂,隻可惜燕洵的體重怎是荊月兒這個小身體能夠承受的?隻聽轟的一聲,兩人就一同陷進了一個大大的雪洞之中。

“嗯……喂,你怎麼樣?”燕洵從雪裏冒出頭來,使勁在雪堆裏扒拉著,見到一隻雪白的小手,頓時拔蘿卜般將楚喬挖出來,搖著她的腦袋大叫道,“你沒死吧?”

“放開。”孩子鬱悶地皺著眉,腳下略略一動,好痛,眉頭頓時皺得越發緊了。

燕洵有些著急,“你受傷了?”

“死不了。”楚喬抬頭向上望了眼,見雪洞並不是很高,轉頭對燕洵說道,“你能爬上去嗎?”

燕洵目測了一下距離,隨即搖頭說道:“這裏雪地鬆軟,若是在平地還可以跳上去,這裏不行,隻會越陷越深。”

“一個晚上會被凍死的。”楚喬低聲說道,站起身來,“你踩著我的肩膀先爬上去,再找人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