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輕輕一笑,“想要找到她,也不是那麼簡單的。阿楚若是決意躲起來,大夏那幫蠢貨估計也拿她沒什麼辦法。不過你們幫忙尋找一下也好,她一個人在外麵,我總是不放心。”

“是。”

“還有一件事,”燕洵斟酌半晌,沉聲說道,“我上個月給你的書信,叫你辦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

風眠麵色一變,想了想站起身來,走到書案邊,拿出一遝厚厚的白紙,說道:“都在這裏了,已經查清楚了。”

燕洵接過來,大概看了一眼,冷笑道:“他們果然按捺不住了。”

“世子,大同行會是我們的盟友,這麼多年來一直大力支持燕北,我們這樣做,會不會落人話柄?”

燕洵冷笑一聲,輕輕一抖手腕,手上的白紙頓時嘩嘩作響,他淡淡地說道:“風眠,你以為大同行會還是百年前的那個大同行會嗎?現在也許隻有烏先生那樣的人才會抱著一個美好的理想而生存,大同早已變質,你在賢陽這麼多年,難道還不明白?”

風眠沉默半晌,緩緩說道:“世子說的是,奴才以為,大同內部有嚴重的問題。以羽姑娘和烏先生為首的少壯派比較正義,還抱著天下大同的理想。而那些老長老,唉,吃喝嫖賭,很不像樣子,隻是外人還被蒙在鼓裏罷了。那些青樓賭場都是我開的,這裏麵的事,我一清二楚。”

燕洵拍了拍風眠的肩膀,笑道:“傻小子,你在賢陽城這樣繁華錦繡的地方待了這麼久,難道還看不開嗎?大同行會百年前也許是正義為民,但是到了如今,已經是一群人的政治籌碼。不管這個牌子有多麼響亮,這個口號有多麼冠冕堂皇,不過是一種積攢力量的愚民手段,大同的老一輩,積蓄了可怕的財富,不過是想要揀選一名政治代表,在背後支持這個代表上位,然後謀取更大的利益罷了。”燕洵眼光猛然一寒,緩緩說道,“天下大同,哼哼,多麼美好的口號。隻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戰爭,大同?隻有無知的婦孺才會相信吧。不過,不得不說,他們這個口號很吸引人,尤其是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大夏帝國,天下萬民都把希望寄托在大同身上,這個時候我們和他們合作,我們出兵,他們出錢,各取所需,天作之合啊。”

風眠皺眉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世子還要奴才去調查這些東西呢?”

“任何組織,都隻應該有一個龍頭。”燕洵轉過頭去,望著外麵飄揚的柳樹枝葉,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桌子,緩緩說道,“大同行會手伸得太長了,他們的會首竟然在燕北安插了大批的親信為官,如今,無論是在軍中,還是在官場上,都有大同的嫡係,這樣下去,我們燕北的地位就會十分被動。

“燕北如今根基不穩,我還不宜徹底清洗換血,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敲山震虎。大同的會首是個聰明人,我想,他會明白的。況且,這裏的這些人,都是些頑固的老黨派,想必會首他老人家,也對這些老家夥很是頭痛吧。”

風眠突然興奮起來,這個外表斯文的風四爺嘿嘿一笑,說道:“對!這群老家夥,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若不是看在世子的麵上,早就修理他們了。”

燕洵站起身來,嗬嗬一笑,說道:“準備一下吧,洗個澡,休息一下,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會會這些大同行會的元老。”

風眠也笑著站起身來,剛想出門,又突然回過頭來說道:“對了,世子,晚上您穿什麼去?是穿常服,還是穿大同的會服?”

燕洵輕輕皺眉,說道:“還是穿大同的會服吧。”

“可是,會服是有等級的,少壯派雖然尊您為主,但是您目前還隻是一個低等會員的身份,我怕他們會為難您。”

“為難?”燕洵眼梢微挑,嘴角牽起,冷冷一笑,說道,“我還怕別人為難嗎?”

夜幕降臨,賢陽城頓時熱鬧起來,穿城而過的赤水香氣襲人,兩岸商賈林立,店鋪大開,各家青樓妓院也是一派繁華之色。

目之所見,是一座巨大的酒樓,燕洵抬頭半眯著狹長的眼睛,隻見一家酒樓正招展著門前的酒幌子,門前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門麵淡雅素淨,卻不失莊嚴顯貴之氣,全無半分煙花之地的嘈雜。門頂上一塊上好的楠木匾額上,寫著兩個大大的潑墨字——朝夕。

這本是一家青樓,卻起了個這麼風雅的名字,燕洵微微一愣,就聽一旁的風眠湊上前來說道:“世子,這是我的酒樓,名字還是前年姑娘來的時候給起的。”

燕洵點了點頭,風眠雖然是個人物,但是當年他初來乍到,又從未經商,所以所有的決策和發展都是楚喬手把手教的。這家酒樓,想必阿楚也是費了很多心血。

這樣想著,燕洵不自覺地皺起眉來,抬腳就向店內走去。

店裏的老板大老遠就注意到了風眠,早就迎候在門旁,帶著一眾姿容出眾的女子點頭彎腰,滿臉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