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
我是一名刑警,由於職業的關係都三十了還沒有找到對象。半年前經婚介所介紹我認識了一個叫阿薇的姑娘。
阿薇是一個非常養眼的姑娘,漂亮,有氣質,而且談吐不凡。不僅如此,聽說阿薇還是一個成功的白領,有房有車,收入不菲。
在咖啡屋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直言了心裏的疑惑:你有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也要到婚介所來找男朋友?
阿薇輕輕啜了一口咖啡,阿薇啜咖啡的樣子優雅而飄逸。她說:以前把主要精力都用在職場打拚上,要在芸芸眾生中找一個知心的人多麼不容易啊,你不是也一樣嗎?
我暗暗歎了一口氣。
讓我感到欣慰的是,阿薇的目光裏似乎對我流露出柔情蜜意。
那天,我倆坐在一張臨窗的桌子,從窗口一眼就能看見車水馬龍的道路以及小城的標誌性建築物大劇院。一群白鴿在大劇院的樓頂周圍自由地飛翔著。我感覺得阿薇的品位真是不錯,選這樣一個位置談論我們之間的話題。
阿薇點了兩杯咖啡和一個果盤,我們談得非常愉快。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小時,阿薇說她要回公司了,並約定明天這個時候還在這個地方見麵。我愉快地答應了,我巴不得我們就這樣一直談下去。付賬的時候,我覺得那兩杯咖啡三百八十元的價格貴了些,可我不好意思在阿薇麵前表露出來,痛快地把賬付了,心想不就是兩杯咖啡嘛。
第二天,我和阿薇如約在咖啡屋裏又談了一個小時,那天,阿薇談了她以前不少事情,阿薇的故事令我感動。阿薇依舊點了兩杯咖啡一個果盤,我提出下次另換一個地方。
阿薇說她喜歡坐在這裏喝一杯咖啡看一看街景,放鬆一下心情。她說現在的工作壓力太大了,整天都要繃緊神經。如今的人如果不會給自己減輕壓力,就時刻有崩潰的危險。
我想,既然阿薇喜歡在這裏聊天,那就隨她的心願。隻是這兩杯咖啡實在太貴。我以前也喝過咖啡,還在五星級的酒店裏喝的,價格還不到這裏的一半。
阿薇一連約了我八次,我們談得也十分投機,甚至都談到了婚後和孩子。當我第八次埋單後,我的口袋裏隻剩下不到一塊錢了,整整一個月的薪水就喝了十六杯咖啡,吃了八個果盤。我決定從明天開始無論如何也得換地方,這種地方我實在消費不起。我把這個想法跟阿薇說了,那一刻我發現阿薇的眼睛裏流露出複雜的神情,她沒說什麼,獨自打的走了。
第二天,阿薇沒有給我打電話,我給阿薇打過去,阿薇的手機卻關著。一連幾天,我都沒有聯係上阿薇,我知道阿薇可能生氣了。我去婚介所打聽阿薇的情況,婚介所的人告訴我,阿薇覺得我倆不合適,她需要的是一個大方體貼的男朋友。
我的心情異常失落,沿著大街信步走著,腦子裏一遍一遍地回想著這些日子來和阿薇交往的每一個細節,以及我們交談的每一句話,阿薇是那麼善解人意。
我忽然發覺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咖啡屋,舉目望去,發現阿薇正坐在臨窗的那張桌子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快樂地和對麵的那個男人聊著天。我覺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湧到了頭頂,我的腦袋嗡嗡地暈眩起來。
我就那麼遠遠地站在他們的對麵,看著他們邊喝邊聊。有幾次,我分明看到阿薇的目光向這邊看過來。
一連幾天,下班後我像著了魔似的每天在那個時間段裏跑到咖啡廳對麵偷偷地觀察阿薇,而阿薇每天都會準時到,又準時地離開。陪她喝咖啡的男人竟然換了兩個。我不明白阿薇為什麼這樣頻繁地換人,難道他們也都不大方體貼?也都因為一杯咖啡而被阿薇拋棄?我的心裏忽然暗暗有了一種慶幸,慶幸什麼我說不清,我隻是希望阿薇能夠不斷地把與她喝咖啡的男人換掉。
後來有一天,我在小城的報紙上看到一篇報道,說的是現在社會上又興起一種新的職業:職業約會。一些年輕漂亮的小姐與婚介所、咖啡廳達成協議,以約會的名義進行消費,咖啡廳往往把咖啡的價格提高幾倍,小姐們從中提取分成,據說收入頗豐。我明白了。
半年後,我處理一起詐騙案,站在我麵前的竟然是阿薇。案情很簡單,她和別人在咖啡屋約會時被電話舉報了。
阿薇毫無保留地交代了自己和婚介所、咖啡屋合夥行騙的全部勾當。
“其實掙錢和吸毒一樣,會使人上癮的。”離開審訊室時阿薇輕聲對我說,頓了頓她又說“那個舉報電話是我打的。”
那一刻,我看見她的眼裏噙滿亮晶晶的淚花。
(原載於《遼河》2010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