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嬤對她行了一禮,道:“公主萬福,定能遇難成祥。”

朱贏站起身,不料牽動傷處,忍不住腿一軟,差點又跌了下去,尚嬤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她。

“書桌可布置好了麼?”朱贏問。

“布置好了,隻公主的書還未歸攏。”尚嬤道。

“我才有幾本書?”朱贏覺得好笑。

“所以奴婢很好奇公主的見識到底從何而來。”

朱贏:“……”她能說是上輩子帶來的嗎?

“我想梳理一下底下那幫人,嬤嬤您幫我參考參考。”朱贏在書桌前坐下,尚嬤很自覺地替她磨上墨。

看到朱贏寫的字,尚嬤更驚詫了,這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沒有師傅經年累月的教導督促,哪裏練得成?

然而對於朱贏而言,自她穿過來後,要啥沒啥,也就時間多得是,總不能一直枯坐等死,於是自拿得起筆開始,每日都得花個幾個時辰寫寫畫畫,十幾年下來,自然而然也就有些功力了。

“姓名,年齡,籍貫,家中人口,賣身原因,技能特長,愛好興趣……”看到最後一條,尚嬤嬤看了朱贏一眼。

朱贏微笑:“若是做得好,賞賜時投其所好豈不事半功倍?若是做的不好,這也是個懲罰的參考。”

尚嬤嬤道:“還缺一條,以往的獎懲情況。這些人都是皇後作主給您挑的,皇後未必肯費神來為難你,但福陽公主……你可知福陽公主為何為難你?”

朱贏睜大雙眸道:“於我而言這可算千古之謎,在皇上賜婚前,我連福陽公主的麵都不曾見過,實不知她為何處處針對我。”

“那你可知福陽公主的駙馬是誰?”尚嬤問。

朱贏想了想,道:“聽說是傅閣老家的公子。”

“公主常年幽居,不想消息倒也靈通。”尚嬤似笑非笑。

朱贏雙頰泛起淡淡嫣紅,道:“您也說了,三七為人油滑,好打聽。”

“福陽公主的駙馬傅攸寧傅公子是傅閣老的嫡次子,真正是溫雅如玉一表人才,前年殿試得了探花,皇上甚是喜歡他,福陽公主更是對他一見鍾情。”尚嬤道。

朱贏不解:“挺好的一樁姻緣,可這與我何幹呀?”

尚嬤扔出炸彈:“這位傅公子得了探花之後,第一件事便是上書皇上求娶您——朱贏公主。”

朱贏:“……”

“在皇後的幹涉下,皇上最終將福陽公主下嫁於他。”尚嬤繼續道。

朱贏捧頭:“果然都是飛來橫禍,我連這位傅公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還是先解決眼下的事要緊。”她在紙上添下一筆。

淩霄風風火火地回來,說是人已經都在花廳了。

朱贏問:“一共多少人?”

淩霄道:“連王妃給的芳美芳滿在內一共62個人。”

朱贏想了想,將手中寫好的紙遞給淩霄,道:“你和鳶尾按照我紙上寫的這些先去將每個人的情況都問清楚記錄好,我一會兒過來。”

淩霄抱著筆墨紙硯興衝衝地去了,尚嬤也跟了去。

這一鬆懈下來,身體各處又疼了起來。朱贏伏在桌上,想想也是委屈,穿過來就沒娘,有爹等於沒爹,困在那冷冰冰空蕩蕩的燕貽閣坐了十多年的牢。好不容易嫁出來,公婆不待見,老公拔鳥無情,更兼還有個沾親帶故的老公前未婚妻虎視眈眈……

有時候朱贏真想一頭撞死重新投胎算了。

可前一輩子疲勞駕駛撞車死,這一輩子黴運當頭自殺死,想想也太衰了點。

耳邊傳來腳步聲,朱贏抬頭一看,是鄭嬤。

“公主,吃些點心墊墊肚子吧。您的午膳本來放在小廚房的,這一走水,也就沒了。”鄭嬤將三碟糕點一盞熱茶放到朱贏手邊。

朱贏這才想起從昨天到現在自己就沒吃什麼東西,早餓過了頭,當即喝了點茶,吃了塊芙蓉蓮子糕。

鄭嬤站在一邊,看著朱贏歎氣:“公主自幼就苦,原指著出嫁時,不求多顯赫富貴,但求有個能體貼心疼公主的夫婿就好。這下可好,顯赫富貴有了,可姑爺看著,著實不是個會心疼人的。”

朱贏心道:指望他心疼人?他不讓我疼我就感謝他八輩祖宗了。

“昨天剛成親,今天便離府,這滿府眾人也不知如何看待公主呢。”鄭嬤絮絮叨叨。

朱贏看著鄭嬤,暗想:慶幸他走了吧,如若不走,今夜再來幾次,明天你就可以給你家公主收屍了。

鄭嬤仔細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勸誡朱贏:“俗語雲,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公主,眼下看來皇上和姑爺您都靠不上,隻能指望兒子了。不如您去求求王爺和王妃,讓您和姑爺同去那什麼營,好歹等您有了身孕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