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贏低著頭道:“謝王妃提點,朱贏謹記於心。”
穆王妃掃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珠串上,淡淡開口:“你腕子上戴的什麼,怪好看的。”
朱贏看了看手腕,抬頭便似孩子受到誇獎般沒心沒肺地笑了,道:“這是皇後賞的,說是叫紅麝香珠,我瞧著它顏色好看,還有香味,就戴著了。若王妃喜歡,我房裏還有一副掛珠,待會兒給您送來。”
穆王妃擺擺手道:“這珠子顏色鮮豔,也就合你們這些年輕人戴,我們這個年紀戴著未免有些不莊重。”
朱贏想了想,目光轉至一旁的文靜姝身上,道:“那,那串掛珠便送給表姑娘吧,晨間認親時未料到姨母和表姑娘在,失禮了,朱贏正不知該補什麼見麵禮給姨母和表姑娘呢。”
穆元禧道:“此珠串既是皇後所賜,公主理當診視才是,我等草民,也不敢擅受皇家之物,公主心意,臣婦心領了。”
朱贏聞言,便也作罷。
“延齡他自幼好武成癡,十二歲便在驍騎營裏磨煉,一年到頭也沒幾天著家,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他今日便丟下你回兵營,乃性格使然,實非故意冷落你,你要體諒。”穆王妃忽然道。
朱贏垂眉順目:“世子是做大事之人,自然不會被兒女之情牽絆,朱贏都省得。”
穆王妃點頭道:“你明白就好。”
又說了些場麵上的話,朱贏便告退離開了。
見她消失在門外,穆王妃轉頭問自己的姐姐:“你覺著怎樣?”
穆元禧道:“觀她晨間在院外言行,實不像個沒城府的,這俯首帖耳逆來順受,怕也是裝出來的居多。”
“不管她是真是假,如今進了琅琊王府,便由不得她翻浪。”穆王妃輕輕抿了口茶。
“那你的意思,還是暫時不動她?”穆元禧皺眉問。
穆王妃放下茶盞,修長的指拈起帕子掖了掖唇角,道:“她雖有公主之名,但無權無勢好拿捏,她若願意做低伏小更好,也省得我們麻煩。若弄死了她,難保皇帝再嫁個有權有勢或者脾氣不好的來,反而更難對付。”
“那,靜姝怎麼辦?”穆元禧轉頭看向自己眼眶發紅的女兒,說實話她覺著李延齡雖為王子,但好武粗魯實非良配,偏這女兒對他情根深種,覺得他英武不凡,非一般男人可比。連脾氣不好性子耿直都能說出好來,說什麼脾氣不好一般女人不敢往上貼,性子耿直不好女色,將來不必擔心側室小妾作祟。
李延齡那個武夫經年呆在兵營裏,於是文靜姝便一等再等,一直等到十八歲,眼看著再等不得了,於是穆王妃逼著李延齡回來成親,誰知就在這當口,那缺德皇帝一道聖旨,賜下個公主來。
“我又沒說不動她,隻不過此時不動她而已。動了她,就得讓靜姝能順順利利地嫁給延齡,否則便是白動。眼下來看,隻有一個契機,動她之後,能讓靜姝嫁給延齡。”穆王妃道。
“什麼契機?”穆元禧急忙問。
“猋族向旻朝宣戰之時。皇帝賜婚不過就是為了拉攏琅琊王府,讓王府在猋族入侵之時能幫著他旻朝將領一起保衛邊關而已。隻有雙方正在交戰,皇帝才不會在意一個公主之死,也不會冒著得罪琅琊王府的危險來幹涉延齡再娶。”
“那誰知道猋族什麼時候向旻朝宣戰啊?靜姝已經十八了,這過了年可就十九了。”穆元禧急道。
穆王妃看了看文靜姝,沉吟片刻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要委屈靜姝。”
穆元禧猜測:“你是說,讓靜姝先做妾?”
穆王妃點頭,道:“不管那丫頭是真傻還是假呆,戴著那串紅麝香珠,延齡又長期不著府,一年內該是難有身孕。一年不孕,王府便有理由給延齡納妾。到時弄死那丫頭,直接將靜姝扶正便是。”
穆元禧轉頭看自己的女兒,文靜姝拭著淚,微微搖頭,道:“我願意等。”她與李延齡自幼相識,八歲那年便與他定了婚約,到如今等了整整十年,不是為了以妾的身份悄無聲息地被抬到他身邊。她要的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穆元禧愁眉不展,道:“這也不知要等幾年,若是延齡在這期間喜歡上了那公主,你又該當如何?”
文靜姝猛然睜大淚眼,似嚇著一般,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表哥他的心思,從來就不在兒女之情上,否則他也不會……”不會遲遲不娶我。
“傻丫頭,那哪有準數的?”穆元禧心疼地拭著文靜姝淚濕的臉頰。
文靜姝猛然想起昨夜她心心念念的表哥便和朱贏睡了,以後每次回府,說不定都會和那女子睡覺,忍不住心中大慟,伏在穆元禧懷中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