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沒有白漆,漆一共隻有兩種顏色,紅和黑。
沒有白漆的話,隻用木頭雕刻,會不會顯得不精致?看大薊打磨過後的人偶臉部倒是的確光滑,眉眼再精致一些的話,原色原味應該也不差。
或者就刻意模糊麵部,突出衣飾。
不管如何,先做兩個出來,送給李銘月和沈維楨,看看比之第一個娃娃,她們更喜歡哪個?
還有一件事就是,她在李惠寧送給她的一本山川誌中發現就在緬州隔壁的崑州,有一條涪江從崑州西部一直貫穿到大旻的中南部,然後東拐入海。而就在緬州和崑州交界處的延長線上,有一個龍堰渡,鑒於這份山川誌並不十分細致,故而朱贏懷疑這個龍堰渡很可能是北方地區最大的一個集散碼頭。更關鍵的是,地圖顯示,這個龍堰渡是個三角地區,一側自然是涪江,而另一側則是一條橫穿整個緬州的大河,名叫桐河,這條桐河雖不經過新城地區,但從地圖上看,應該離得也不太遠。
朱贏是這樣想的,如果這龍堰渡真是北方最大的集散碼頭,那南北方物資的交易必定都要通過這裏進行。北方的物資在這裏裝船運往南方,回程時應該不會空船回來,如果她派人隨船,回來時順便讓他們運一批布回來,運費豈非比自己派船去運要省得多?
再者,布莊掌櫃雖然說緬州不產棉,所以青州那邊賣給他們的布匹才會那麼貴,但朱贏認為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緬州雖名義上在大旻治下,但畢竟主權獨立,連大旻皇帝對它都諸多猜疑忌憚,下麵這些商人與之交易時應該更謹慎了,而所有這些謹慎所帶來的顧慮和風險意識最直接的表現介質,便是價格。
緬州不產棉,崑州同樣屬於北方地區,應該也不產棉,也就是說布匹也要到南方去進,但朱贏認為,他們的進貨價格,與緬州的絕對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當然,這樣簡單的問題,她都能想到,緬州的這些布商不可能想不到,但為什麼沒有這樣操作?或者想到了,但是操作過程中有什麼困難致使他們不得不放棄,這朱贏就不清楚了。
所以,她想派一個人去龍堰渡探探情況。
現在的問題是,派誰去合適呢?
她把自己的想法講給幾個心腹聽,三七第一個舉手,道:“我去!”
尚嬤拿眼一瞧他。
三七手縮回去,訕笑:“可奴才現在沒空。要不這樣,奴才下去問問下麵這些人有沒有懂水路的,或者有親戚朋友在碼頭做過事的?”
朱贏心中最佳的人選其實也是三七,這家夥機靈,嘴又討巧,跟生人套近乎再好不過了。隻是同時她也明白,如今她信任和得用的也就這幾個,實是一個也少不得。於是便應了。
半下午的時候,朱贏剛喝過藥,三七就來了。
“公主,沒找著懂水路或者知道碼頭上事兒的,不過,找到一個崑州人。”三七道。
“崑州人?誰啊?”淩霄問。
“何大山,就是你上午舉例子用的那個。他十六歲那年家鄉鬧災荒,舉家逃難到燕州,他爹和當地一個地痞起了衝突,被那地痞打死了。他和他兄弟就為他爹報仇,把那地痞打死了。後來就被當地官府收了監,本來是要砍頭的,那牢頭也是大膽,見他們兄弟兩個身強力壯又年輕,就拿兩個叫花子替了他們,轉手把他們兄弟兩個給賣了。兄弟兩人撿了條命,尋常也不敢吱聲說自己的來曆。”三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