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關上了嗎?”波洛問。
“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再去檢查一遍。”奈頓笑著說。
“不,不,不用勞您大駕。我自己去吧。”
過了一會兒,他點著頭回來了。
“對,您說得對,確實鎖上了。請您原諒一個老頭的神經質。”他關上包廂之間的門又坐在右手邊那個角落裏。
幾個小時過去了。三個人都坐在那裏打著瞌睡,又時常因為不舒服的睡姿而驚醒。可能有史以來,歐洲的這列高級臥車上還從來沒有人像這三位乘客一樣過夜。波洛不時地看著自己的手表,然後點點頭,又打會兒瞌睡。有一次,他猛地站起身,打開連接兩個包廂的門,衝到隔壁的包廂裏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又回來坐下。
“出什麼事了嗎?”奈頓壓低了嗓門說,“您是不是在等待著什麼事?”
“我有點神經質!”波洛承認道,“我就像一隻蹲在熱地磚上的貓,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我緊張萬分。“
奈頓打了個嗬欠。
“這真是一趟非常不舒服的旅行,”他嘟囔著說,“但我猜您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波洛先生。”
說完,他又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嚐試入睡。奈頓同馮·阿爾丁一樣縮成一團,打著盹。當波洛第十四次看表的時候,他直起身輕輕地拍了一下百萬富翁的肩膀。
“嗯?怎麼了?”
“再過五到十分鍾,我們就要到裏昂站了,先生。”
“我的天啊!”在暗淡的燈光下馮·阿爾丁的麵色顯得格外蒼白,“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那可憐的露絲被人殺害了。”
他凝視著前方,咬著嘴唇,再一次想到了那段他整個人生中最悲痛的回憶。
火車發出刹車的聲音,速度也逐漸放慢,駛進了裏昂站。馮·阿爾丁打開窗子,探出身。
“按照您的假設來看,如果德裏克不是凶手的話,那麼那個陌生的男人是從這裏下車的嗎?”他的聲音越過肩膀傳過來。
使他感到驚奇的是,波洛卻搖了搖頭。
“不是,”他深思地說道,“下車的不是一個男人,我想,沒錯,那是一個女人。”
奈頓倒吸一口冷氣。
“是個女的?”馮·阿爾丁大叫起來。
“對,是個女的。”波洛點著頭說,“您可能還記得,馮·阿爾丁先生,格雷小姐曾提到過,說這時有一位先生戴著帽子,穿著大衣到月台上舒展筋骨。我的看法是,這個年輕人是位女士。”
“那麼她是誰呢?”
馮·阿爾丁臉上浮現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可是,波洛卻斬釘截鐵、嚴肅地說道:
“她的名字??或者,她那近年來廣為人知的那個名字,是凱蒂·基德。而您,馮·阿爾丁先生,知道的是她另外一個名字——艾達·梅森。”
奈頓跳了起來,大叫一聲:“什麼?”
波洛立即轉過身來。
“對,我還差一點忘了。”他從衣袋裏飛快地掏出一件東西,並把它拿到奈頓麵前。
“請您從自己的煙盒裏拿一支煙吧。當您在巴黎的環城鐵路上跳上車的時候,粗心地把這個煙盒丟了。”
奈頓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猛然間他飛快地動了一下,就在這時波洛抓住了他的胳膊,警告道:
“不,請您還是別這樣。”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十分和善,“隔壁包廂的門已經打開,您現在被包圍了。在我們離開巴黎站時,我打開了那間包廂的門鎖,現在我的那些警察朋友們都藏在裏麵。我想您應該知道,法國警察局找您已經找得夠苦的了,奈頓少校,或者我們最好這樣稱呼您:‘侯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