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次考核隻有二十天不到了。聽祝無愁講,宗明好像厲害得過分。這二十多天,小枝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解決劍意的問題,就算磨礪出了劍意,也不確定能打敗宗明。
她收拾東西離開,走著走著就在雪飲道遇上了一個熟人。
“趙芸姐姐。”小枝點頭行禮。
趙芸麵龐圓潤,步態輕盈,手提長槍,正從雪飲道離開。
她見了小枝,有些驚訝:“折枝!我還以為你不在蜀山呢,好些日子沒聽說過你的消息了。”
這幾個月來,小枝除了考核,就是在竹樓練劍,很少拋頭露麵。
趙芸興奮道:“我那次輸給你之後,在前線奮戰好久才回來,收獲也是頗豐。下回遇上,定要再好好討教一番!”
小枝羞赧地低頭,不好說什麼。
“是我該向你討教才是……”
趙芸一拍腦袋想起件事兒:“對了,師尊說若是遇上你,就讓你去他那兒一趟。”
“宋機前輩?”
趙芸點點頭。
於是小枝順路去了宋機洞府,她到門前才想起來,上回趙芸叫她去找宋機,宋機好像有什麼事要說,但後來謝迢突然出現,這件事就沒了下文。
她到時,宋機剛剛送走一批聽法的弟子,正在案前收拾講學用的符籙。
他早就察覺到小枝的氣息:“你先坐,我有些事想跟你講。”
他要說的事,就是上次沒能說完的事。
他閉死關時,小枝曾激起他一絲生機,救了他的命。他頗重因緣果報,所以心裏一直放不下,想找小枝聊聊,可惜沒有好的機會。
小枝端端正正地坐了會兒。
宋機全部收拾好,這才斂了靛藍長袍,玉麵肅容,端在坐案後。小枝心中有些緊張,該不會是什麼壞事吧?
“近日修行如何?”宋機想先寒暄幾句,緩解緊張氛圍。
沒想到小枝立即垂下了頭,大聲道:“對不起!讓前輩失望了!近日修行一塌糊塗!”
與其等人批評,不如先自我批評。
宋機沉默,道:“……‘一塌糊塗’應該不至於吧。”
小枝長歎一口氣。
“劍意一直沒有進展。”
“那不是很正常嗎?”宋機一聽是劍道上的事情,隻能安撫道,“有些人修了百年千年的,不還是沒個拿得出手的劍意?拂月公子對你要求太高了……”
小枝搖了搖頭,解釋道:“功法上的問題,必須有個純粹又強大的劍意。”
宋機皺眉反問:“可是你這樣死命去磨,磨出來的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嗎?”
小枝又想起公子說過,有些人磨出了純粹的劍意,卻失去了複雜的自我。
宋機正襟危坐,眼睛黑沉沉地望向小枝,傳法時的肅然氣度又回到身上:“人本來就很複雜,‘返璞歸真’也是等你‘複雜繁冗’過之後才能說的話。你連人間事都沒經曆過幾件,自己都算不上真的‘不純粹’,還拿什麼去磨‘純粹’?”
小枝茅塞頓開。
難怪她磨礪劍意的時候,知道所有方法,卻不知該從何下手——她缺乏從“複雜”走向“純粹”的基礎。
她沒有見過、不曾經曆過的事情實在太多。就像一把本來就刃薄的劍,隻會越磨越短,卻不會越磨越清透。
“多謝宋機前輩!”小枝施禮謝過,心中明悟如雷光般閃動,晃得她幾乎要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