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這個時候,謝迢安排了五帝座封禪的事情。
當時小枝正好在桌子下,聽了一半,被宋機弄走了。
謝迢定的時間很妙。
人族贏下一局,士氣正盛,妖魔蟄伏,幹擾較少。神山有充分的時間準備祭典,確保五帝座順利得到先聖認可。
一旦封禪成功,那麼人族士氣更盛,甚至可以直接反攻妖魔。
如果謝迢是在一年前定下這個封禪時間,就說明他早就算到了歸藏城的事情,而且確定人族能贏這局。
怎麼說呢……
這種預判感讓人覺得非常可怕。
伯瑜問小枝:“祭典要持續幾個月,你都不參加了?”
小枝搖頭。
“挺好的。”伯瑜翻了個身道,“我也不參加。”
房中有股鏽味,好像很久沒有清洗了。殃國翁來為伯瑜換針,換下來的針上黑色很淡,魔種快被拔盡了。
伯瑜換完針就走,禁閉室隻剩小枝一個人。
她呆在狹小的鐵盒子裏,眼裏填滿了黑灰色,耳邊終日回蕩著妖獸的嚎叫。
禁閉室沒有靈氣,但她經脈中的黑色細流一天比一天壯大。很快,她突破了築基三層的小關隘,往下一個關隘築基六層逼近。
黑色細流在她體內自成循環,雖然是《枯木訣》的運功方式,但已經不再受五行生滅的影響。它克製聖意,同時也被聖意克製,兩者相遇必是一生一滅。
安靜忘我地修煉了一段時間,有人敲響禁閉室的門。
小枝以為是殃國翁,轉念一想,殃國翁根本不用敲門。
“折枝是在這裏麵嗎?”門外有人問道。
殃國翁沙啞的聲音響起:“是啊。兩個月了,一動不動,隻有你來探望過……”
門“哢吱”一聲打開,小枝對著牆壁,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有人從身後按住她的手腕,搭脈細查道:“傷已經好了,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小枝回頭,視線裏隻有漆黑模糊的影子,她通過聲音辨認出是宋機。
自從用誅聖意凝聚真氣以後,她的視覺就變得不太正常了。
她眼裏常常隻有黑色、灰色。謝迢看起來是白色,而眼前的宋機是黑色,但他的脊椎處有一條湛藍的槍形,應該是他的法寶滄瀾天槍。
“沒有不舒服。”小枝小聲道,“隻是想休息一下。”
宋機在她床邊坐下,等殃國翁離開後,才道:“你記得以前在演武場發生的事情嗎?”
“記得。”小枝記得每一場考核,每一次比鬥。
“我們以前在演武場見過。”
小枝怔了怔:“不記得了……”
宋機把自己閉死關被她喚醒的事情說了一遍,小枝這才想起來,原來當時被她誤認為陣法機關的木頭人,竟然就是宋機。
宋機忽然傳聲:“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救你一命。”
室內猛然一靜,兩人連呼吸聲都停下了。
“謝謝宋前輩。”小枝默默轉過身,“已經不需要了。”
不需要。
也沒有人可以救她,除了她自己。
宋機歎氣:“那封禪大典你會來看嗎?”
“不知道。”小枝訥然道,“看謝迢仙尊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