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二、無話可說(1 / 3)

拂月給她的禮物,是一個石頭掛飾。

這掛飾長得像文廣壇的日晷,材質粗糙,指針鋒利。上麵也刻了天幹地支,還有不少繁複的咒文。平放在太陽下,就能用來看時間。

“日晷?”小枝把它接過來,剛好巴掌大。

“嗯。”

拂月送了她一個小日晷。

真把她當孩子哄嗎?

“不許告訴謝迢。”拂月拉過她的手,放在晷盤上。

小枝掙了一下,反被他壓著指尖按在晷針上。血順著晷針流到晷盤上,將那些個子醜寅卯浸成紅色。小枝心裏生出一絲感應,這是法寶認主的標誌。

“它能幹嘛?”她問拂月。

拂月低下頭,含著她的手指,把剩下的血跡一點點舔掉。

熟悉的甘美的味道。

比昆侖更溫暖。

小枝迅速收手,屈指時劃到溫熱柔軟的地方,很強烈地感覺到被另一個人近似但更高的體溫包裹。說不清的惡寒爬到脊背上,還在用黏膩的觸須輕撓。

拂月公子抬起頭,將一縷黑發撩到耳後:“你還有一年。”

“啊……”

拂月公子指了指她手裏的日晷:“可以讓你感覺過得慢點。”

“……”你可太行了。

拂月公子見她神色沉鬱,便帶著她走出小樓,到玉台之上。

放眼望去,純白一片。大雪如柳絮,洋洋灑灑地盤旋落下。簷角掛著沉沉冰錐,折射出刺眼的冬陽。

雪落下的速度很慢。

慢得超乎想象。

小枝可以看清晶瑩六邊形在每一個角度下是怎樣折射陽光的。

昆侖山,

沉默,純白,寒冷,無垠。

連一片雪落下,都漫長到地老天荒。

“怎麼樣?”拂月問她。

“能怎麼樣……”小枝把日晷平放在欄杆上,看指針投下影子,指向申時,“這片雪是要化的。”

午後的冬陽非常明媚。

落得再慢,它也是會化的。

拂月攏了攏大氅,將手藏在袖中,眼睫垂下陰影。小枝倚欄看雪,日晷帶來的“緩慢感”漸漸消失。

日影西斜時,下麵走來兩個人影,正是桓陵、昭華。他們晚課結束,一個要回洞府,另一個要回禁宮。

小枝靠在欄杆上,朝他們招手。

兩個人都慢慢看過來,先朝拂月施禮,然後才跟小枝笑著打招呼。

“師姐!”桓陵興奮地眨眼,“好久沒見你了,一起練劍啊!”

小枝從玉台上跑下去,拂月輕悄地跟在她身後,在她開門前,把她拉到懷裏,抱了一下。

然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把她放開,再打開門。

小枝迅速邁出去,這一步沒有遲疑。

“師姐!”昭華穿了身大紅色長袍,本該俗豔的顏色在她身上卻高貴逼人,光芒四射。

桓陵站在她身邊,手足無措,麵紅耳赤。

“師姐,你這些天幹什麼去了?”昭華好奇地問。

“練劍。”小枝說。

“練劍?”桓陵精神一震,看了看昭華,又看了看小枝,“師姐,我能跟你過過招嗎?”

他拚命眨眼暗示,希望小枝領會到他的意思,讓他在昭華麵前出次風頭。

小枝也確實領會到了。

“好啊……”

她從劍匣中取出喇叭花,隨意擺了架勢。桓陵迅速拔劍,氣勢高昂,昆侖劍影的光芒清亮純粹。

小枝有些訝異,桓陵自己沒多大進步,但昆侖劍影確實變強不少。

桓陵大喝一聲,朝她揮劍。小枝抬起喇叭花,劍氣寒涼,將昆侖劍影的鋒芒掃開。劍影偏斜,射向雪地,激蕩起大片海浪似的飛絮。

桓陵的視線有些不清晰,隻憑神念又感受不到小枝的存在。

“離式,天牖!”

大霧彌漫,雪定之後,周圍仍籠著迷色。桓陵按劍站定,額上微微見汗。他知道師姐很強,他肯定打不過,但絕對不能在昭華公主麵前丟臉。

“錚——”昆侖劍影發出清鳴。

桓陵瞬間回身,橫劍一掃,無數針芒似的劍芒被粉碎。冰晶炸裂,周圍越發不清晰。

“合式,天牖!”

霧氣漸散,小枝已經不在原地。桓陵被手中劍影牽引,眨眼間反握一刺,又迎上合式。兩者相撞,一道道氣浪掃開,大雪揚起又落下。

“離式,星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