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靠著床沿，眼睛望著前方虛空處，不聲不響，好像在想什麼心事。
葴凝從內心深處，對蘇虞是沒有怕意的。她又低聲嚶嚀著哭，要蘇虞送她回家。
蘇虞淡淡地看她良久，對她的請求，或者說是抗議，無動於衷。
葴凝見抗議無效，隻得升級為吵鬧，對蘇虞又抓又打，逼著他表態。
“別鬧了，葴凝。”蘇虞終於不堪其擾，發聲了。
“那你讓我回黎塘！”葴凝又提出了談判條件。
蘇虞的視線切入了葴凝的眼睛。
這是怎樣複雜的眼神啊！
葴凝看到那雙好看的眼睛裏，蘊含著苦痛、怨恨、憐惜、不舍、無奈、嗔怪……像是風雲變幻的深邃天空，卷動著更多看不透的風雷。
葴凝被那眼神震懾住了，她忘記了自己的訴求。
“葴凝，”蘇虞這次的語氣，沒有了剛才的淡然，而是同他的眼神一樣，充蘊了太沉重的豐富內容。
“你不知道，你失憶，跟留存記憶的我相比，是很幸福的。你可以忘了盟約，忘了過去的時光，忘了我們的情意，忘了愛……”
不是錯覺吧，葴凝從那個硬心腸的蘇虞的語調裏，聽出了哽咽。
他不再盯著葴凝，而是轉過臉去，繼續說著：“葴凝，我無法忘記。我們一起走過的歲月，相依相伴的情意，還有我對你的愛戀，是我此生最寶貴的東西，甚至……是我活著的動力。有時我想：如果是我失憶，你能不能像這樣苦苦支撐著。我又會責怪自己有這樣的念頭，我不忍心你也承受我現在承受的苦……”
一顆晶瑩的淚珠，閃著光亮，從蘇虞的眼睛裏滾落出來，但他飛快地用袖口拭掉了。
蘇虞不再講話了，房間裏靜得出奇。
大概是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蘇虞側過臉來，望望葴凝的臉，又重新轉過去，像是對他自己說：“隻當是我們又在玩藏貓貓的遊戲，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一定！”
蘇虞挨著葴凝躺下，向裏翻過身，看著仰麵躺著的葴凝。
“讓我受了這麼多苦，你多少該補償些給我的。”蘇虞說著，將手插進了葴凝的衣服，趁機抓了一下。
葴凝立刻驚叫著揮臂將他驅逐開。
蘇虞笑了，說：“逗你玩的。勞累了一天，你一定很累了，放心休息吧！”
葴凝的直覺，蘇虞說的這話是可信的。即使她不信，也確實沒有抗拒他的力量。
加上實在是困倦，葴凝翻身向裏，背對著蘇虞，沉沉地睡去了。
葴凝不知道，她睡著時，翻了個身，鑽進了蘇虞的懷裏。蘇虞趁勢抱住她，葴凝就靠著他厚實的胸膛，甜甜地睡到天亮。
第二天，葴凝醒來時，發現太陽隔著樹枝，在房間的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亮，鳥聲喧嚷，天已經大亮了。
蘇虞沒在房間。
這一覺睡得好舒服，好解乏啊！
葴凝起來梳洗後，就準備出房間。在她走到房間門那邊的時候，發現牆上掛了幅畫。
葴凝不經意地往畫上掃了一眼，她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