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猛大灌一口酒,陷入了回憶。
葉白聞言一笑,他當時看出了孟猛隻是太緊張了,卻並非偷懶愚笨之人,便給了他一個機會,後來也證明孟猛確實在那套劍法上下過苦功夫,幾個考官都給了不錯的評價。
“機會,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我隻不過是隨手幫了一下而已,好了,恩恩怨怨的,提起來就鬧心,魚應該煮好了,快吃吧。”
魚是冬日藏於冰湖中的肥鯉,煮出來的湯都是嫩白嫩白的,再加上葉白親手做的辣椒油,真是未入口中唇齒已香,令人食指大動。
幾人以前便經常聚在這個後山的山洞中煮魚或者抓一些野味烤烤吃,一起談天說地,聊一些江湖趣聞或者聊著彼此。
酒足飯飽,葉白打了一個嗝,痛快!
旁邊正和孟萌不知在說些什麼的洛晨兮白了他一眼,從袖中抽出一塊白色繡花的絲巾,玉手拿著輕輕幫葉白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哇偶!”
孟猛抱著小小的孟萌一臉誇張地道。
喂喂,你們都抱在一起了還有意思說我......
氣氛一直很融洽,直到孟猛隨口提了一句話。
“大哥,你還要和慕刀決鬥嗎?”
場麵頓時安靜了,孟猛仿佛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口不言。
慕刀一直是他們幾人中的忌諱,甚至就連洛晨兮都不理解,為什麼葉白每次明知道打不過對方卻還是要執著地去挑戰。
看氣氛一下子沉重了下來,葉白卻是灑然一笑,道:“當然要挑戰了,不然我幹嘛那麼拚命練功,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呀,好好吃丫頭的軟飯豈不是更好。”
洛晨兮笑了一下,道:“好呀,歡迎來吃。”
葉白掐了下她粉嫩的臉龐笑道:“讓我看看你的臉皮是用什麼做的,姑娘家的,也不害羞。”
“哇偶!”
孟猛大臉貼著孟萌的小臉一臉誇張地道。
葉白:“......”
仿佛一夜天下白,幾人走回去的路上幾乎都是滿目銀白,初看時還挺震撼,看久了難免無趣。
突然,幾個身影映入四人的眼中。
遠遠望去,是三個穿著長白劍派弟子服飾的男子,正對著一棵樹指指點點,模樣十分得意。
葉白四人走近一看,臉色卻都有些陰沉了下來。
隻見那棵樹上架著一個鳥巢,有著厚厚毛絨的不哭鳥正坐在鳥蛋上,蛋上不知被誰弄了個孔,黃白色的蛋清緩緩流淌,滴落在不哭鳥的腳上,但它卻茫然無所知,踩著自己孩子黃白色的蛋清努力坐在蛋上,尾巴上的絨毛在蛋清的沾染下變得粘稠。
不哭鳥,因啼聲酷似‘不哭’之音而得名,一生隻能下一次蛋,為防天敵往往在冬日孵化幼鳥,一臥一冬。
“哈哈,孔師兄,你的這招‘點石成金’真是越發精準了,點破蛋殼卻不碎裂蛋身,這套點石劍法想必已經到了登堂入室之境了吧,真是厲害呀!”
“哈哈,師弟過獎了,師兄平時也沒怎麼練過,偶爾耍耍罷了,否則,嗬嗬,不說了。”
“師兄呀,你就是太謙虛了,否則那葉白又何德何能可以成為外門弟子的大師兄,都修煉了七年還進不了內門,簡直就是廢物!”
那位被稱為孔師兄的青年男子一聽這話立刻得意地笑了起來,頭卻是緩緩搖著,道:“葉白嘛,畢竟選擇修煉了我長白劍派三流武學中號稱最難的《十三太保橫練功》,練得慢一些也是不奇怪的,但是明明資質不夠卻好高騖遠就有些不對了,年輕人嘛,心性不足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不談那個掃興的家夥了,孔師兄,你看這隻鳥真的好傻呀,自己孩子死了都不知道,不過我聽說蛋清也是一種不錯的調料哦,等會把這隻笨鳥烤烤吃了吧。”
......
洛晨兮看到那隻呆呆的還在努力孵化鳥蛋的不哭鳥,心中隻覺得一刺,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跪在地上賣身葬父卻無人問津的小姑娘,卷在席裏的父親屍首已經開始腐臭,路過的人嫌棄地看一眼便遠遠避開。
所以當葉白絲毫不嫌棄地抱起她父親放進棺材的那一刻,當她看著葉白一襲白衣染上不少肮髒的痕跡卻依舊用袖子為她擦幹淨臉頰的那一刻,她便在心中默默起誓,這一世,一定要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