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小蠻的福,鬧了這麼半天,心情總算是舒暢多了。長長出口氣,耀月轉頭看向窗外,新年的陽光閃著華麗的淡金色,穿透雲層直直照射下來,竟有了一點點初春的味道。
今天,已經是初六了。
耀月眯了眯眼睛,眼神悠長。
今日是隊長考核的最後一天,隻要隊長名單定下來,日後一係列事情都會進行的很快,這樣不出半年,這支軍隊便會脫胎換骨,成為一隻強勁有力的弓弩。
她有信心,並且希望能親眼看著這支軍隊建功立業,成為大夏最強勁的弓弩。這種心情不知從何時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隨著在泰陵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發現自己越發的留戀這種感覺。
能毫無顧忌的馳騁馬上,對施暴者還以顏色,用最簡單的方式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這支軍隊在成長,她也在成長,就好像是一對雙生子,又好像是母親和嬰孩的關係。
她親手打造了一支軍隊,她親手打造了一支能征善戰,可以保護所有人的軍隊。
可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長久的呆在這裏。總有一日,她又會回到那個讓人厭倦的,讓人望而生畏的環境,去爭去鬥,去帶著虛偽的麵具,與每一個人周旋。
她還要回去的。她,並不屬於這裏。
耀月的神色一點一點暗淡下來。她抬了手輕輕覆在胸口,出乎意料,那裏跳動的很有力,似帶著澎湃的生命力,延綿不絕。
耀月恍了恍,突然失笑。
不是對自己說過要變強麼?不是對自己說過要有一顆強大的心麼?那麼此時此刻的沮喪,又為何而來??
如果她一直像此刻一樣瞻前顧後患得患失,她與未來隻會漸行漸遠。
不自覺的揚了唇角,耀月笑著搖搖頭,趕走了腦海中頃刻間興起的感傷。外頭似乎有腳步聲傳來,待到外間,腳步聲停了,翠涼的聲音輕柔的傳進耳朵裏,“主子,”
“進來吧,”
耀月斂了神色,仍舊溫和如初,翠涼掀開珠簾進得裏間,在耀月麵前站定,才道,“主子,京裏傳來消息,和王向皇上請旨,求娶爾朱柔安做和王正妃。”
耀月一呆,有一瞬間的錯愕。翠涼瞧了瞧耀月的神色,趕忙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竹管遞給耀月,耀月麵色一沉,二話不說接了過來。
佑閔,怎麼會想要娶柔安?
她還記得那一年,她被杖責的那個晚上,佑閔在她房裏看顧她時說過的,爾朱柔安好似一條美人蛇,外表精致美麗,內裏狠毒如蛇蠍,這樣的女人,也隻有騙一騙赫連佑謹。
他當時分明說過的,她絕不會要這樣的女人,就憑著她和爾朱嵐一模一樣的相貌,他都不會要她,怎麼現在,他突然要娶柔安??
耀月此刻說不上來的困惑,她握著紙條好半響,才看向翠涼,“太後,知道了麼。”
“知道了,和王見過皇上後,當天晚上整個宮裏就都知道了。太後那裏,似乎也沒有什麼大的舉動,皇上隻推說爾朱柔安乃太後侄親孫女,如要許人家,要好好考慮考慮,這樣回了和王。”
耀月皺了皺眉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佑閔這個時候提出要娶柔安,難道,十五年前的往事如今又要重演麼?
十五年前,爾朱柔安的親姐姐爾朱嵐進宮陪伴太後,被佑謹和佑閔同時喜歡。爾朱嵐在兩人中選擇了佑謹,致使佑閔以戍邊為名遠走他鄉,直到三年後爾朱嵐死在戰場上,才重新回京。
那一場變故,改變了多少人的人生。佑謹從此變成如今這般冷酷絕情的樣子,而佑閔,則數年如一日不娶正妃,隻一個侍妾伺候,任憑先皇後費勁心思,也沒能將他改變過來。而他唯一一次想娶正妃,這人選卻是??????耀月別過眼神,勉強隱了心裏的紛亂。她默默的起身,在地中間來回走了兩趟,許久之後,才道,“翠涼,你說,皇上會答應麼?”
爾朱柔安是爾朱家最後一張有利的王牌,如果皇上真的要將太後家的勢力壓一壓,那麼佑閔無疑是最好的人選。一個繼皇後的嫡子,且皇後已逝,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元後的嫡子。可是,太後當真允許讓柔安這張牌廢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