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宮宴,已經是快亥時,皇帝有事,留了皇子在南書房訓話,耀月陪著知秋也不坐車,一路出宮往王府去。
今兒的月色很美,月牙兒如銀鉤似的掛在天邊,散發著冰清玉潔的光芒。耀月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姐姐,今兒晚上你同葉氏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有什麼玄機?”
當時知秋說完那話,她一轉眼,正巧看見葉氏臉上震怒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便又如平常一般跟眾人笑談。
葉氏向來跟她們不對付,今兒說話又夾槍帶棒的,明顯是要在眾人之前出知秋的醜,好好的,姐姐應該不會說討好葉氏的話吧?
果然,耀月剛說完,知秋就忍不住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拉了耀月的手將她拉至身邊壓低聲音道,“佑荵最近新收了個侍妾,戲園子出身的,你聽過這回事吧?”
五皇子好梨園,這是滿上京眾人皆知的事實,為此,他在府裏專門養了個戲班子,平日裏也多與戲子在一起廝混,就是妾侍堆裏,都有不少是梨園出身。更離譜的是,聽說有一次為了爭個戲子,竟然和人當街打架,要不是太後從旁瞞著,皇帝哪裏能繞的過佑荵??
皇帝本來對此頗有微辭,但五皇子從小就失了母妃,是太後一手養大的,礙於太後疼愛孫輩的心,皇帝也就沒有當麵說過什麼,隻提醒過他,莫忘了皇子身份,做出讓皇室丟臉的事情。這之後,正好趕上元朔二十五年選秀,皇帝便賜了家世顯赫人又精明厲害的葉如心做佑荵的正妃,期望能管得住佑荵,別再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耀月略略想了想,道,“這我倒沒有聽說過,我隻是聽貴妃娘娘偶然說起過五哥好梨園,他府裏戲園子出身的女子多了去了,皇上對此很是不滿,還在貴妃娘娘麵前嘮叨過幾次,不過聽說娶了五嫂後,五哥收斂了很多,以前更甚。”
“你說的不差。那妾侍生的明眸皓齒閉月羞花的,是個美人兒,如今又才15,最是水嫩如青蔥的好年華,聽說尤其是那一身腰肢,柔若無骨,跟麵條兒似的,把個老五直迷的是暈頭轉向,一進府,便是專房專寵。那七彩琉璃花瓶,確實是佑荵討去了,他跟父皇,也確實是拿著五嫂說的事,可是啊,老五卻把東西送給了那妾侍!”
耀月一怔,轉頭看向知秋,好半天才驚訝道,“我說呢,這樣的好事,葉氏怎麼像是戳了她痛楚一般,原來是這麼個事情!!可是五皇子也太大膽了,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還不參他一本欺君罔上?”
“誰說不是?他專寵那侍妾,葉氏早就恨的牙癢癢,隻是苦於如今佑荵對那妾侍正是上心的時候,她怕尋了那妾侍的晦氣,反而叫佑荵有機會發作到自己頭上,這才忍耐了下來。琉璃花瓶這事,佑荵做的隱秘的很,根本沒幾個人知道,要不是我今晚說了,她還蒙在鼓裏呢!我估摸著,她也許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在那妾侍房裏也見過,卻不想有這麼大的來頭,還是老五巴巴頂了她的名頭跟皇上要的。這樣齷齪的事情被我狀似無意的說出來,她心裏能不翻天覆地的?咱們且先不說欺不欺君,單單就說這要是傳揚出去,她一個正妃,竟然讓夫君為了討好侍妾狠狠利用了一把,她這張臉往哪裏放?你說,比起我來,她豈不是更丟臉?”
耀月一時間忍不住大笑,邊笑邊看知秋的眼神都有了幾分驚喜,“姐姐,想不到你也有這種使壞的時候!!”
“我也是做王妃的,怎會不知道做王妃的難處?況且我向來與人無爭,若不是她幾次三番過來挑釁與我,我也不會戳穿這件事情。說到底,我不過是讓了個院子給柔安,王爺對我還是很眷顧的,總算是沒有為了妾侍駁了我的臉麵,可是她呢,這臉可是丟到家了!”
知秋皺了皺眉,一臉的不喜,“其實我最煩跟她說話,總是話中有話的,讓人煩不勝煩。如今給她找點事做,消停消停,我也清淨清淨!”
說到院子,耀月臉色一頓,停了腳步。月色下,知秋回過頭來柔柔的衝著她一笑,強拉了她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看向她道,“耀月,院子的事,你就別再糾結了。我跟王爺說了之後,第二日王爺就把山水長天給了柔安,可是卻叫我住進了王爺的麒麟閣。柔安知道了氣得不得了,便又跟王爺說她當初跟我討要院子是失了分寸,如今害的我沒地方住,心間有愧,想把院子還給我。王爺大怒,說柔安不顧慶王府禮體,暫時禁了她的足,讓我和她一塊兒管家,要不是今兒太後說要我帶著柔安來給她請安,柔安還出不來山水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