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月到的欽安殿時,天色已經完全黑透,隻是殿門大開,裏頭隱隱約約還有女子說話的聲音。耀月住了腳,下意識看向一邊來迎她的張英,張英歉意的一笑,湊近她低聲解釋道,“娘娘等會子吧。容嬪娘娘剛來,這會子正在裏頭呢。”
說罷,張英別有深意的看了耀月一眼。
皇上剛剛才翻過牌子,是慎嬪娘娘。掌禮司來人前腳剛出,容嬪後腳就來了,這消息散播的,也有些太過了吧。
耀月一愣,深深的看了張英一眼,麵上猛地劃過一絲冷凝。
張英的意思她如何不知,掌禮司裏頭,居然已經有容嬪的人了!
一時間,耀月周身一寒,目光漸漸暗淡下來。張英皺了皺眉,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背後忽的傳來一陣腳步聲,輕柔而有節奏。張英和耀月下意識的回過頭,便見煜嬪一身海棠紅,從夜色中款款而來。
“這不是,恪郡王妃麼?“煜嬪看見耀月,眸子楞了楞,隨即揚聲笑道,仿佛別樣的驚喜。
她緊走幾步到耀月身邊,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嬌俏,耀月淡然一笑,微微福了身子就要向她行禮,誰知煜嬪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邊拉邊笑道,“快別這樣!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我可不敢受你的大禮,回頭若是碰著傷著了,皇上還不知道要怎樣心疼呢。“;煜嬪說著,掩著帕子打趣的笑,張英和小蠻一愣,麵上俱都閃過一絲不喜。
這話說的,蘇耀月又不是天子嬪妃,皇帝心疼個什麼勁??
但不喜歸不喜,張英還是陪著笑開了口,“煜嬪娘娘,可是來見皇上的?那可真是不湊巧,容嬪娘娘這會子正在裏頭呢。”
言下之意,沒什麼事的話,還是別進去打攪的好,沒見恪郡王妃也沒進去麼。
煜嬪眼波流轉,一絲頑笑掛在嘴邊,她看了看張英,眸子幾縷光芒閃過,微微歪頭笑道,“張公公,我能不能問你幾句話?”
張英楞了楞,但還是很快反應道,“娘娘請說。”
“這欽安殿是皇上居所,我和容嬪,都是天子嬪妃,張公公的意思,我就不懂了。容嬪能來,怎麼,我就來不得?”
她對著張英笑的驕縱嫵媚,可是眼裏點點寒光,遮也遮不住。張英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大驚之下,忙不迭的躬了身,“奴才不敢!”
“那就是了!更何況,恪郡王妃還在這裏呢,皇上即便是不見我,總得要見恪郡王妃吧。所以,還是勞煩公公進去通報一聲的好,不然勞累了恪郡王妃,皇上怪罪下來,可是沒人替你說情,你說,是也不是!”
煜嬪說著,親熱的拉了耀月的手,仍舊一派小女孩天真,與話中的刻薄算計天壤之別。張英雖心中惱怒,可眼下別無他法,隻得暫且放下,轉身回了大殿。不大一會,便從大殿又轉了回來,對著煜嬪恭敬的躬了身,道,“煜嬪娘娘,請。”
煜嬪嘴角一彎,眼中的笑意若隱若現,她毫不猶豫的鬆開耀月的手,帶著奴才徑自向大殿走去。張英站在她背後冷冷盯了一眼,待她進了大殿,這才伸手搭在耀月手下,低聲道,“娘娘,奴才扶您去側殿休息。”
進了側殿,張英便去外邊侍奉了,有宮女為耀月上了茶,還有點心,很是殷勤。這樣過了約莫一刻鍾,張英才從外頭又進來,親自迎她去正殿。
想來是煜嬪和容嬪都走了,大殿靜悄悄的,一絲聲響都沒有。耀月緊走幾步進了內殿,可是出乎意料,皇帝並沒有坐在龍座之上,而是坐在下首紫檀圈椅上,凝神靜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是耀月來,衝著她揮了揮手,免了她的請安禮。
耀月忽的,就有些不解。皇上今兒晚上叫他來,到底是什麼事情?
皇帝並不開口,隻是一味的坐著,耀月低著頭站在下方,也不吭聲。這樣過了好久,皇上猛地抬起頭,漫不經心的看耀月一眼,直直道,“朕,想晉慎嬪為妃。”
耀月心裏一緊,手心不由的開始冒汗。
她不是沒料到皇帝會這麼做,可是,卻沒想到這麼早。
無聲的抬起頭,耀月看皇帝的眼神有些無奈,皇帝斜睨她一眼,冷冷道,“怎麼不說話。”
“回皇上的話????奴才,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說。